江楹兰愣了愣,强行镇定下来,就着杨嬷嬷的手吞下那口冷茶,冰凉的茶水落入胃中,激的她打了个哆嗦,脑子中却清醒了过来。
她起身下床,坐到铜镜跟前,打量着自己憔悴万分的容貌,身后杨嬷嬷已经拿了犀角梳和脂粉过来,低声道,“奴婢给姑娘上个妆。”
江楹兰却摇了摇头,将口上还残留的口脂也尽数擦了去,镜中人面色唇色都是一片惨白,眼下乌青极重,瞧着竟跟个孤魂野鬼似的。
“我若是盛装打扮,倒显得我没心没肺,届时老太太和父亲见了,只怕我讨不了好、”
杨嬷嬷忧虑道,“可姑娘这幅样子见人有些不妥当,若让府中下人们瞧见了。.”
“无妨,我就是要让他们都看见,才好让父亲心软,”江楹兰打断她,自嘲地勾唇笑了笑,“活都快活不下去了,还在意脸面做什么?”
“就这个样儿,走吧。”
这会儿正是晌午,府中下人忙碌,去寿安堂的这一路上,瞧见她这副鬼样子的人着实不少,仆役们明面上虽不敢说,背地里却议论纷纷。
等进了寿安堂,方一进门,她便看见软榻中间的桌案上,摆着一个两尺长的纯黑木盒,上面精雕细琢了藤蔓花纹,在日光下闪着幽冷刺目的光。
江楹兰心中猛地一冷,这东西她认得,是江家的家法,盒子里装着的是一只长约1.8尺,宽3寸的柳木木板,打在人身上时就像鞭子似的,疼的要命。
老太太身边的嬷嬷见了她的身影出现在门边,也是没个好脸色,只硬邦邦绷着脸,扬声道,“二姑娘来了,快请进来吧。”
江楹兰硬着头皮往里面走,一转过屏风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哭着凄凄哀哀道,“祖母,父亲,女儿知错了,女儿知错了!”
老太太半倚在软枕上,手中转着一串佛珠,听她哭诉一通。连半点反应都没给,紧闭着目,只当什么都没听见。
倒是江怀仁见了她,终于忍不住一拍桌案,高声骂道:“你这个不知规矩、昏头昏脑的蠢货!谁给你的胆子,让你筹谋了这一番心思,到宫里去找你姐姐的麻烦?!”
江楹兰哭着往前爬了几步,抱住江怀仁的裤腿,一边哭,一边声声道,“女儿也是受奸人蛊惑,一时着了道了,若非如此,女儿自己怎敢做这种事?”
这话落在江怀仁耳中,便是拐弯抹角的为自己辩解,他越发生气,一脚踹在江楹兰胸前,将人狠狠地踢了开来,面色铁青,镇不住的手指发抖,指着她呵斥道:“放屁!你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什么奸人能找到你院子里去蛊惑你?你真当别人都是傻的么?”
“你这丧尽天良的畜生!你扪心自问,这么些年来我这个做父亲的,你两个兄长可曾因为你是庶出而亏待过你一点?吃穿用度,有些甚至比你姐姐还要好些,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如今竟要设一场计,要了我江家满门的性命吗?!”
江楹兰愣了愣,强行镇定下来,就着杨嬷嬷的手吞下那口冷茶,冰凉的茶水落入胃中,激的她打了个哆嗦,脑子中却清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