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茵哑了一哑,“若安北军溃败,愿意归降者,殿下可否网开一面?”
萧明述瞧她一眼,眉心微皱,显然并不十分赞同她的提议。
江晚茵思忖了几息,才缓缓道,“我昨夜深入安北军,他们大多也并不知到底为何而战,只知道若此刻不听夏中和的命令,便会被就地诛杀。”
“只要夏中和一死,安北军群龙无首,便会立刻分崩离析,毕竟都是些有家室的百姓,若不是没有选择,谁愿意在太平盛世中造反,谁又愿意放着安生日子不过,去拼死打仗呢?”
“殿下将其全部诛杀,反而会招来其家人的怨恨;若能网开一面,届时将其收入麾下,两万人亦是一股可用的力量。”
江晚茵这番话也算言之有理,萧明述好整以暇地看了她一会儿,唇边勾起了几分笑意,嗓音辨不出情绪,“你如今,倒也会拿捏孤的心思说话了。”
她这番侃侃而谈,听着是冷静清醒地在分析利弊,可说白了,还是她心慈仁厚,看不得安北军两万人就此葬送性命,血流成河。
可若她直接求情,萧明述未必会听,只有掰开了揉碎了说出些切实利益,才能打动他清冷的心。
他如今说了这话,想来便是同意了。
江晚茵对他眨了眨眼睛,眸光有几分晶亮,温声笑道,“殿下与安北军双赢,管我怎么说,用什么法子?”
她这话说的理直气壮,萧明述有几分失笑,抬手替她理了鬓边的碎发,淡淡道:“好,若此战告捷,凡不知情者,孤皆饶他们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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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北军那边,可就没有这么安逸了,这会儿是初夏,虽然夜里还不算太热,可蚊虫已经多了起来,加之他们全副武装,重甲在身,夜里露水又重,想休息好也是痴人说梦。
士兵们总是行军打仗,再艰苦的环境也是待过的,虽然算不上舒服,但也不会开口抱怨,只是苦了萧恒知,自小便娇生惯养、金尊玉贵地长大,头一次在这样的环境下过夜,只觉得苦不堪言。
他一会儿觉得被褥潮湿,一会儿又觉得身上爬了虫子,翻来覆去一整夜都没有睡好,好不容易睡着了,又梦见萧明述提剑闯入安北军营中,神色冷然要取他项上人头。
萧恒知猛地从睡梦中惊醒,抬手一抹竟是一手的冷汗,连着指尖都在微微发抖,胸腔中心脏更是狂跳不止,怎么都停不下来,要从喉咙中跳出来似的。
他望了眼外面渐亮的天色,总觉得心中惴惴难安。
他起身端起茶杯轻饮一口,安慰自己不过是梦境罢了,只可惜怕什么来什么,这口冷茶还没咽下,便听到有人急匆匆来报:“六殿下,将军!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军中有人染了时疫了!”
冷茶顺着食管落下,萧恒知感受到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胃部蔓延开来,仿佛连心脏也被这股寒冷所侵蚀。
他握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厉声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哪里来的时疫?!”
江晚茵哑了一哑,“若安北军溃败,愿意归降者,殿下可否网开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