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循声而去,拐过两条街,看到两人一前一后,追逐不休。前者发足狂奔,正在大声求救;后者身裹披风,兜帽遮脸,看不清面貌,提刀追赶前者。后者几次冲前者出刀,月色下,只见前者背后飙血。
卫凌羽见那被追杀的正是有过两面之缘的酒博士,足下运劲,如离弦之箭疾冲出去,从那酒博士身侧闪过,斜身避开那斗篷人的刀势,催出一掌,斜斜地往他肋下拍去。
卫耀宗眼见半道上杀出一个少年,本不放在心上,寻思只需一刀将此少年斩成两段,再杀酒博士也还来得及,但感觉到一股刚猛掌力笼了上来,教他腋下隐隐生痛,顿时心中一凛,趁着刀势未老,回提护佑肋下。
卫凌羽瞧得刀刃上寒光闪闪,已将掌势回收,旋身转去,抢攻卫耀宗偏门侧向,左手捏个凤眼捶,击他太阳穴。这一番动作行云流水,快得无与伦比,打得卫耀宗措手不及,慌忙向后退开。
卫耀宗撩起斗篷,反手将刀藏进腰后刀鞘里,右手一抬,叫道:“且请住手!”
卫凌羽一抱拳,道:“怎么?”
卫耀宗抱一抱拳,又近了两步,道:“小兄弟……”一语未毕,后到的刘宪章同酒博士异口同声地大叫:“小心他的‘阴手刀’!”话音刚落,卫耀宗左手已反握着刀柄出鞘,寒光一闪,朝卫凌羽腰际横削。
卫凌羽惊得浑身炸毛,缩身急退。那一刀来势凛冽,荡起的衣摆被削断,只觉得腹下微微一痛。
卫耀宗一刀未能杀得了他,也不出第二刀,突然转身驰走。
刘宪章奔上前来,扶着他的肩膀,见他腹下渗出血来,道:“伤得重么?”
卫凌羽摇摇头,恍然道:“被蹭破点皮,不要紧。”
刘宪章放心下来,脸色一沉,一回头,不见了酒博士的踪影,惊道:“不好,这直娘贼逃了,快追!”
卫凌羽道:“追他干么?”
刘宪章道:“一会儿跟你说。”拉着卫凌羽奔将出去。
追出几条街,没寻得着那酒博士,不得不停下脚步。
刘宪章“直娘贼”、“狗厮鸟”地骂了几句,这才想起卫凌羽还在边上,道:“卫兄弟,适才那个用刀的就是咱们要杀的狗官!”卫凌羽愕然地“啊”了一声。
刘宪章续道:“我上次跟那狗官交手,他用过这一招‘阴手刀’,适才我看他左手摸向腰后,才认出是他。那个被他追杀的,也认出了‘阴手刀’。”
卫凌羽道:“那人我见过,是个酒博士,他怎么会被狗官追杀?”
刘宪章恨恨地道:“这个不好说。不过狗官遮头盖脸去杀他,其中必有不可告人之事。可惜教他给跑了,要是揪住了他,兴许能问出些事来。”
卫凌羽对此不感兴趣,听他说过,也不放在心上,告辞回客栈。
深邃的巷子里,酒博士蹑手蹑脚地走出,张望了一会儿,没看到卫刘二人,卫耀宗也已退走,这才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把额头的冷汗,嘀咕道:“好悬!”觉得背上伤口疼痛不已,忿恨道:“入他个妈,还真下死手!”
其实他适才并未跑远,出了三人视线就躲了起来,即使后来听不见一丝响动,也耐着性子多等了一会儿。这时自然不敢回酒馆去了,更不敢走大路,只是在巷子里摸索前行。
一直走到城西,见着一堵黄墙,是一座小小的禅院。借着月色瞧了一眼大门匾额上“伽蓝精舍”四字,面露焦色,快步走到门前,回头环顾,见没人跟来,拉起门环叩门。
叩门声在寂静的夜晚十分响亮。过得片刻,禅院大门被人拉开,迎出一个睡眼惺忪的小沙弥,见着酒博士,合十道:“阿弥陀佛。张檀越夤夜前来,有什么事?”
酒博士闪进院里,一把关上院门,急切道:“快引我去见你师父。”
小沙弥道:“张檀越,师父已经睡下了。”
酒博士怒道:“去叫醒他,就说我有要事寻他。我在客堂等着,快去!”说完,径直奔进了客堂。
小沙弥左右为难,迟疑了好一阵,终于转进后院进去了。
酒博士对伽蓝精舍什是熟悉,摸出怀里的火折子吹着了,点燃油灯,坐到椅子上焦灼等待。
少顷,传来一阵“当当当”的声音,一名老僧进到客堂。那老僧身材削瘦,眉毛霜白,面容苍老,腋下拄着两支铁杖,双腿自膝以下而断,竟是个残疾。
他拄着铁杖走近,道:“张檀越夤夜造访,所为何事?”刚说完就注意到酒博士背后衣衫开裂,带着血迹,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酒博士道:“老大要杀我!”
老僧诧异道:“因为什么?”
酒博士抬手揉搓了一下脸颊,将今夜的遭遇娓娓道来,说完又将两次撞上卫凌羽、日前卫怜钗与卫凌羽在画舫相会的事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