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互相放了一阵,忽然停止,彼此瞧了一瞧,不约而同地弯腰去拾地上的暗器。拾起一枚,向对方打到,己身躲避对方暗器的同时,又去捡拾暗暗器。
两人飘忽来去,快得只剩下残影,不时响起的暗器破风之声,更说明她们斗得正激烈。
又过了一阵,两人忽然立直了身子,只见林婉怡肩头嵌着一枚铜钱,隐隐流出血来。
二人彼此对视片刻,尘心指着林婉怡,叹道:“道长暗器手法精妙,暗器到你手里就像活了过来,轻重自如,我是自愧不如。”
众人大感诧异,明明是林婉怡肩头挂彩,怎么这小尼姑反说自己输了?心中存疑,见尘心手指兀自指着林婉怡,不收回去,均觉得这小尼姑未免太过失礼。
林婉怡走到尘心身后,在她背心拍打几下,尘心忽然手臂一垂。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尘心早给林婉怡的暗器打中了穴道,动弹不得。
比武不许坏人性命,要求点到为止,但如是在生死搏斗之中,尘心被暗器封了穴道,焉有生理?
三场比试,道家胜了两场,纯青琉璃心最终自是归道家所有,但除佛家四众弟子大半离开,各派群豪并不散去。故老相传,迦楼罗死时会有大异象,这些人都想开开眼界。
眼见林婉怡得胜,玉清群道喜出望外,大呼“玉真子”,场外一片沸腾之声。但不多时,上清群道忽然高呼“卫凌羽”,玉清群道立时反应过来,道家虽然胜出,但纯青琉璃心最终归属未定。
待林婉怡返回草棚,有玉清道人道:“纯青琉璃心最终的归宿,还须好好商议。”
上清这边走出侯氏兄弟,叫道:“关你什牢子事?你又没出一分力!最终归谁,那也该是在姓林的小妞跟我三弟之间决出。”
卫凌羽道:“我无意染指纯青琉璃心,自是由林道长收着。”
上清群道纷纷抱不平,只道三场比试他连打两场,虽然结果一胜一负,但出力最大,凭什么要将纯青琉璃心拱手让人?
卫凌羽道:“襄水妖蛟作祟,林姑……林道长要用此物去为民除害……”
忽然有上清道人叫道:“咱们累死累活,让玉清宗的人赚好名声么?上清道人得了纯青琉璃心,自也可以拿去降妖除魔!”
玉清那边也有人道:“指着你们降妖除魔?上清包庇异类,教下披毛戴角、湿生卵化之辈,恐怕比四处为祸的异类还多!”
这句话一出,惹恼了上清所有人,侯氏兄弟最先忍耐不住,直接跳将出来,同时抽了那两人一个耳光。它两个下手甚重,那玉清道人“哇”地吐出两颗槽牙。
上清群道都道:“打得好!”玉清群道人人脸上无光。
那挨打的玉清道人气怒非常,拔剑向侯氏兄弟斩去,侯氏兄弟一晃手,各自手里多出一根亮银齐眉棍,同时击到,只听“咔嚓”声起,已给那玉清道人双腿打折了。
玉清群道见此情状,纷纷亮开兵刃,指向侯氏兄弟。上清群道也不甘示弱,刀剑出鞘,抵向玉清群道。
徐三一及等太平群道适才劝架,就被两方人马骂了个狗血淋头,此刻见玉清、上清说不得要大打出手,心想玉清、上清二教自相残杀,那可是道家一场大风波,可不能教此事发生,于是顶着挨骂的风险又劝起架来。
双方这时皆在气头,一言不合就要动手,谁又来理会太清群道?徐三一等人苦口婆心地劝解,竟无一人听得进去。
卫凌羽抬起手来,道:“大家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把兵器放下,好不好?这里还有许多三清教外的豪杰,这不是教他们看咱们三清同道的笑话么?”
林婉怡附和道:“是极!咱们大家有话好说,大可不必伤了三清和气!”
一名上清道人叫道:“放他奶奶个屁!是我们先挑衅么?老子是黄鼠狼出身,本性里就爱偷人家鸡来,总觉着花钱买来的不香。可自打拜进上清教下,老子事后也会悄悄给失主留下银子,这也他娘的算作恶么?你们玉清教下人人高傲得紧,向来瞧不起我们,那么好,咱们今天划下道儿来,拼他妈个你死我活!”
又有人道:“就是!谁怕谁啊?”
眼见场面即将失控,十几个比丘突然走向群道这边。卫凌羽本就觉得头大,看到这十几个比丘,心里一突。佛家四众弟子大多数已经连夜离开,留下的这十几人皆属清凉山真容院。
为首的比丘年约不惑,向卫凌羽道:“小道长,请你归还那部《金刚顶经》,自废修为罢。”
卫凌羽道:“大师,我练的是五丁开山功,可跟贵派龙象功没有半点关系。”
那比丘道:“阿弥陀佛。如说道家无人能创出刚猛霸道的功夫,这话未免太过狂妄。但贫僧适才听诸位道长说话,小道长师承枯槁真人。枯槁真人修是太阴炼形术,那是至阴到了极点功夫,他断不能创出什么刚阳功夫,否则定会走火入魔。小道长,陟岵寺的融慧曾经来过我真容院研讨武艺,对龙象功十分熟悉,他说你练的是龙象功,决计不会认错了的。”
卫凌羽道:“大师既然不信,那么请便。”心想这当儿不能跟这和尚胡搅蛮缠,还是不去理会为好。只要自己咬死了不松口,谅他们也不能拿自己怎样。
那比丘皱眉道:“那么……就请小道长背几句五丁开山功的口诀,是真是假,贫僧一听便知。”
卫怜钗一直在旁听着,这时走过来,笑道:“大师何不背诵几句龙象功的功诀?我哥哥听了,自然也能知道他练的是不是所谓的龙象功。”
那比丘面露难色,道:“龙象功是我真容院密传,怎可示于外人?”
卫怜钗冷笑道:“好蛮横的大和尚!你那什么‘蛇猪功’是你们庙里的密传,我哥哥的五丁开山功就可以公之于众了?”她向来能言善辩,只一句便驳得那比丘无话可说。
真容院众比丘对龙象功志在必得,见卫氏兄妹扯皮,有人怒道:“卫道长,你还是痛痛快快地交出来,再自废了修为,我们也不与你为难!”
卫怜钗道:“大和尚妄动无明,起了嗔念,只怕佛祖要怪罪。”
那为首的比丘道:“融慧大师不能认错。卫道长,你如不交出龙象功,说不得,贫僧只好用强了。”
林婉怡正为玉清、上清纷争而发愁,听到真容院比丘这句话,计上心来,喝道:“你们这些和尚,也来趁火打劫是不是?”
玉清、上清两派道人互相对峙,眼看一场大战一触即发,忽听她这句话中气充沛,传进耳来,隐有凛然大义,多感羞臊。
上清群道首先收了兵刃,走到卫凌羽身边,向真容院众比丘道:“各位大和尚,敢是欺我教无人乎?”
真容院众比丘见状,情知玉清、上清看似闹得僵了,毕竟不愿真的火并,要想下台,自要将火拱向外,这时己方若是再坚持己见,恐怕没有好果子吃。众比丘互使眼神,齐诵:“阿弥陀佛!”退走。夤夜离开王屋山,不题。
卫凌羽向上清群道称谢过,向大众道:“金翅大鹏鸟明日方当谢世,这纯青琉璃心到底该为谁所有,咱们明日再议此事。”
上清群道绝不愿将此宝拱手让于玉清,此刻也没有万全之策,他只好先使这缓兵之计,教大家面上都过得去,不要太过难看。至于明日是否还劝得住,那也够教人头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