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那些大树枝条延伸,宛如一条条皮鞭抖将起来,向诸异类、江湖武人抽到。
敌众立时慌了手脚,有些挥舞兵刃招架,有些现了原形升空躲避,有些喷出妖火,去灼烧抽到自己跟前的枝条,林中登时混乱不已。
异类中突然跃出五道人影,齐齐仰头发出一声狼嚎,十只手掌变作毛茸茸的狼爪,于树林中窜高伏矮,狼爪挥舞间白光闪动,斩断周遭枝蔓,同时向人群中扑近。
挡在最外围的玉清、上清众人立即拦截,但那五个狼妖行动极为敏锐,狼爪挥舞间豁开十余个道人的咽喉。
剑琛叫道:“找死!”一起剑诀,宝剑跃上头顶,放出无数剑罡,向那五只狼妖射去。
只一瞬间,五只狼妖被突然落下的剑罡射得千疮百孔,倒毙当场。
玉清群道正自送了一口气,忽然觉得脚下异动,只见地面突然垒起一道道并不规整的土粱,土粱快速延进群道中央。
侯氏兄弟相顾一笑,叫道:“来了一窝儿会打洞的!”兄弟俩身子一缩,变作两只狸猫,弓背炸毛,环在卫凌羽脚边。
卫凌羽正自惊诧,却见那几道土粱延伸进来,到自己脚下,几只土黄色的爪子先后破土而出。卫凌羽急忙跳开。
卫怜钗突然尖叫道:“哥,救我!”
卫凌羽见她左脚被一只爪子挠住,杀机一起,鸣鸿剑出鞘,正要去斩那爪子,侯不白变得狸猫突然扑出,头往那洞中一探,叼出一只旱獭,再一口咬其喉咙,便给咬断了气。
侯不白变回人形,捏住旱獭尾巴提起,道:“这东西胆小怕事,怎么也敢来作死?”
卫怜钗从未见过妖物,适才被旱獭挠住鞋子,骇得魂不附体,这时惊魂未定,见侯不白提着死旱獭在身前晃来晃去,又吓得尖叫起来,纵到了卫凌羽身后。
侯不明依旧是猫身,先后将几只旱獭从洞中捉出咬死,变回人身,道:“啧啧啧!这些小东西得了点微末道行,胆气也跟着倒壮了不少!”
说话间,剑琛已经将剑罡收拢,聚于身周绕行。纵到外围,冲进异类群中。群妖忌惮剑罡厉害,不敢抵敌,泰半逃散。那些江湖武人见群妖逃窜,也只好收起了趁火打劫的心思,纷纷溃逃。
未几,四周妖物几乎散尽,剩下几个道行高深的异类,见三清群道人多势众,纵然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也只好愤愤离场。
眼见异类及各派江湖人士走光了,卫凌羽长出了一口气,做个四方揖,道:“卫凌羽谢过各位道友了。”上清群道回礼。
剑琛收了剑罡,道:“纯青琉璃心既然为你所得,我也不跟你来抢。不过,令师当年欠下的血债,可得你来还!”
卫凌羽道:“剑琛道兄,你……”
剑琛挑眉道:“玉清教下的各位同道,师门与玄阴观上代有仇的,尽可以站出来。不想惹事的,趁早走开!”
话音甫歇,玉清众人之中立时炸开了锅,有人道:“我师祖当年被胡升泰斩了一条手臂,这笔账不能不算!”还有人道:“剑琛师兄,此举有伤我玉清、上清同宗之谊,恐怕……”
林婉怡气得直跺脚,道:“剑琛,你……你想挑起我玉清和上清之间内讧么?”
剑琛冷哼道:“我师父对我有恩,他当年给老狐狸刺伤,身为徒弟,这仇我当然要报!”
林婉怡道:“刺伤你师父的是他师父,你干么不去找他师父报仇?却来这里为难他!”
剑琛指着卫凌羽手里的鸣鸿剑,道:“鸣鸿剑是玄阴观历代观主信物,老狐狸把这剑都传给他了,八成不在人世了,我上哪儿去找?”说着,一声冷笑,指着卫凌羽道:“姓卫的,父债子还,这笔账只好着落在你身上了。你要有种,就站出来与我分个高下!”
此事是剑琛师门禹明宫上代与玄阴观上代之间的恩怨,剑琛如此咄咄逼人,上清群道却不好帮衬卫凌羽,因为一旦将矛盾闹大,说不准就会演变成玉清、上清二教之间火并,谁也担不起挑起三清内讧的责任。
卫凌羽见上清同道并不吭声,心想也不能教他们为难,大步流星地走出来,道:“剑师兄既然要寻仇,那便冲我来好了。”
剑琛虽然自负,头脑毕竟活泛,他三番五次挑衅卫凌羽,为师报仇只是冠冕之辞,实际上还是想在林婉怡面前挫一挫他的锐气,见卫凌羽竟敢应战,寻思:“这小子的拳脚、剑法都比我高明许多,我想胜他,非得在剑术上下功夫不可。只是他那三阴戮妖刀不知练到了何等层次,倘若也练到了身剑合一的地步,我使斩妖剑罡诀也未必能赢。”担心战他不下,反折了自家颜面,便道:“师门与老狐狸胡升泰的有仇的,都站出来!”
玉清群道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他们有些人师门上代确与胡升泰有仇,但玉清、上清近二十年来再没起过太大的矛盾,如揪着上代恩怨不放,挑起事端来,只怕祖庭降责。
剑琛见无人响应号召,冷言嘲讽起来:“师者如父,师长给人杀了,还能忍得住,各位还真是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
玉清众人听他冷嘲热讽,脸皮通红,有一个受不得激的跳了出来,叫道:“老狐狸杀我师伯,这笔账是该清算!”他这一带头,又有几人向后走出,站到剑琛身侧,义愤填膺地细数胡升泰昔年恶端。
那几人情绪高涨,骂辞绚烂堆砌。玉清群道之中,师门上代与胡升泰结下过梁子的不少,呼啦啦地又走出十几人来。
林婉怡见场面有些失控,道:“你们……你们胆大妄为,胆敢挑起三清内斗,我回去一定禀明掌教,请他老人家定夺。”
向着剑琛的玉清群道面色为变,他们皆知林婉怡是掌教真人赤诚子的关门弟子,她如真回到玉虚宫参上一本,那他们恐怕真没有好果子吃。
剑琛将身边众人神情尽收眼底,道:“公道自在人心。师妹,你何必给我们头上戴这么大一顶高帽子?我们又没向上清同道做什么,只不过要向姓卫的讨还一些债而已。我不相信掌教师伯会听信你片面之词。何况法不责众?”末了这句故意加重了语气,“法不责众”四个字出口,身边众人脸色缓和了不少,均想他所言不差。
林婉怡无可争辩,看向卫凌羽,向他轻轻摇头,意示他不可冲动。
卫凌羽见她眼神中倍是关切,心头不禁一柔:“她怕我给这些人伤了,我何必让她替我担心?”自忖不是这十余道人之敌,也有暂时忍气吞声的念头,忽然听剑琛道:“老狐狸飞扬跋扈得紧,可别是教出了一个无能软蛋!”
卫凌羽听他一口一个“老狐狸”,这口气无论如何是不能忍的,怒道:“你嘴巴里放尊重些!”
剑琛道:“老狐狸若不升天,我迟早也该打得他屁滚尿流!”
卫凌羽怒不可遏,正要提剑刺他,侯不明却突然大叫起来:“啊唷!好臭,好臭!老二,有人乱放狗屁!”说着捏住了鼻子。
侯不白也捏紧鼻孔,怪声怪气地道:“老大,你这话大大的不对!既然放的是狗屁,那自然不是人了!”
侯不明道:“是极,是极!是只丧家之犬!”
侯不白道:“哪里是丧家之犬?分明是丧家之小犬。”
侯不明道:“怎么是丧家之小犬?”
侯不白道:“老的给人家打成了丧家之犬,小的可不就是丧家之小犬?”
剑琛怒道:“姓侯的两位,你们嘴里不干不净地说什么?这是我禹明宫跟玄阴观的梁子,你们黄庭观也要来插一杠子么?”
侯氏兄弟齐道:“哪个要插手你们之间的恩怨了?”
剑琛深知侯氏兄弟身怀惊人艺业,在江湖上闯下响亮名头绝非幸致,听它们说并不插手,心头登时安定不少,道:“那么还请二位安静些。”荒村物语
侯不明道:“禹明宫跟玄阴观的恩怨,我们兄弟是决计不会管的。你要替你师父报仇,孝顺得紧哪!不过我们要护着我们兄弟,这是要保全义气,你该不会跟我们过不去罢?”
侯不白道:“姓卫的可是跟你侯二哥拜过把子的,(侯不明补充道:“也跟你侯大哥拜过把子。”)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在我们把弟身上捅几个透明窟窿罢?”
剑琛等人听了,知道这侯氏的两位非得插手此事不可,登时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