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随从手中接过缰绳和马鞭,翻身上马,正欲扬鞭,又发生了一件出乎他意料的事情。
浩浩佛音竟奇迹般地镇住了血毒人。
他暗暗吃惊:“想不到佛音竟还有这等奇效!”原本定下的心再次出现了摇摆:“该不该利用这场佛音呢?”反复权衡之后,决定放弃。
他同江湖武人素有交集,深知偌大江湖藏龙卧虎、能人辈出、不可小觑,也对佛学有所了解,但他不清楚佛音之于血毒人到底意味着什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所以他不敢把宝押在佛音上,况且军令概已传达下去,朝令夕改,易生变数。事情还没到万不得已的地步,没必要把宝押到不清楚的物事上面。索性任由江湖武人和佛门僧人自行发挥,原本还惋惜不能把江湖势力利用上,如此一来不仅弥补了这个遗憾,还能对血毒人造成一定程度的打击,一举两得。一如他有信心挡下血毒人,但己方军队受损是必然的,江湖武人能处理掉血毒人的可能性基本为零,但一定能对血毒人造成不小的影响。血毒人受到的影响越大,对朝廷军队的冲击就越小,那就能保存更多的力量去对抗鞑靼大军。
从后面的五烟连天看,他这个决定是十分明智的,不过他的预判只对了一半,佛音并没有对血毒人造成实质性的打击,同样也没能帮官军分去一部分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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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末刻,五万血毒人和八万官军如毛伯温的预期在小平原遭遇。
因为是临时布阵,无法将笨重的火炮随军带上。经过几番弓箭、火铳的猛烈射击之后,冲在最前面的血毒人同官军直接接触上了,双方展开了一场前所未有的近身恶战。
毛伯温并没有把八万人马全部投入到恶战中,两翼各留五千以作机动策应,后方留守三万以待鞑靼大军。
全军上下,每一个兵将都曾至少有过数次体验真实战场的经历,那种血腥的场面,没经历过的人,是无法想象的。但同眼下这场恶战一比,毫不夸张的讲,过往的那些血战实在算不得什么。倒不是说血腥程度相差极大,血腥到了一定程度,参与其中者眼都杀红了人也麻木了,便不存在“是更血腥,还是最血腥”一说了;而是,跟人打仗和跟鬼打仗能一样么?
恶鬼一样的血毒人因为神识全失,所以毫无章法,大到打仗,小到打架,有了章法才能最大限度的将拥有的战力转化成有效的战力,这是他们的短板;还是因为神识全失,所以心无杂念,唯存杀戮,一往无前,连生死的概念都没有,自然无惧生死,更不知疼痛,这是他们的长处。
砍断了一只手,他们还有另一只,砍断了一条腿,他们还有另一条腿,手脚都砍断了,他们用嘴咬,牙齿都打落了,他们用头撞,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们既有战力,既有战力,便是威胁。
如何消除威胁?
当然是断了那口气。
如何断气?
最直接的法子就是割断气管、刺破心脏、砍下头颅,这些法子都和彻底且快速地杀死一个正常人的法子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