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钱足够薛岩治病了,但不知为什么,接过那钱的薛冕却忽的哭得更加伤心了。
……
薛行虎收回了自己的思绪,在坟前为自己未曾谋面,却救过自己父亲性命的姑婆点燃了香烛,又将纸钱焚烧,然后默念着一些俗套的祭拜之言,在坟前叩了三个响头。这便站起了身子,默默看着那纸钱被燃尽,方才想要转身离去。
“就是这里了。”可这时,他身后却忽的传来一道声音。
薛行虎回头看去,却见张婶正带着一位老者走向此处。
薛行虎一愣,那老者他见过,就是在昨日知县府前险些被打死的那位老人。
“薛伯哥你也来了?”张婶显然也未料到会在这处遇见薛行虎,她微微一愣,脸上似乎有些慌乱,但还是强作镇定地与薛行虎打了声招呼。
薛刘两家因为父辈之事,早已冰释前嫌,这些年来走动频繁,只是随着张婶的丈夫刘安去世,张婶一个寡妇,为免旁人说三道四。薛行虎也不好做得太过,但逢年过节却还是要表表心意,送出些钱财接济母女俩。只是张婶的性子倒是与当年的姑婆极为相似,不愿接受旁人施舍,一个人支撑着从姑婆那代便传下来的包子店,这么多年过去每次薛家送出的钱财对方都会退回,薛行虎见她母女日子过得也还算红火便也就未有再行此事,但走动却是从未停歇。
“嗯,今天是爷爷的忌日,我要是不来,我家老爷子估计能把我的腿打断。”薛行虎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张婶身后的老人,嘴里笑着回应道。
这片山丘葬下的只有从薛行虎爷爷那辈开始的薛家族人,以及之后的刘家亲戚,薛行虎知道老人姓名,再一联想昨日张婶对老人的维护,暗道莫不是刘安家中的亲戚?只是刘家在乌盘城也有些年岁,除了薛家似乎并未再与任何人来往,至少这些年来薛行虎可没见过刘家还有任何亲戚。
不过这终究不是他薛行虎应该关心的事情,他看得出张婶的神情略微慌张,似乎不愿他在此处久呆,薛行虎也很是识趣,说完这话后,点了点头,便要转身离去。
“这是你给她烧的吗?”可脚步还未迈开,张婶身后那位名为刘衔结的老人却忽的出言问道。
薛行虎一愣,却见老人伸手指着那座坟前还未完全熄灭的火焰,目光复杂地看向他。
这个问题多少有些奇怪与突兀,但薛行虎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说道:“每年祭拜我爷爷的时候,我爹都会让我为姑婆也带上一份,这么多年过去,已经成了习惯。”
听到此言的老人,身子明显微微颤了颤,他朝着薛行虎点了点头算是回应,随即便自顾自地迈步上前,径直走向薛良月的坟冢。
老人的反常让薛行虎心头有些疑惑,他收起了离去的心思,站在原地沉眸看着了那老人。
只见老人在那坟冢前单膝跪下,伸出的手臂颤抖,指尖轻轻的落在了墓碑上。
他的手指滑动,抚摸着在岁月腐蚀下已经坑坑洼洼的墓碑,这样的做法多少有些不妥,薛行虎皱起眉头,咳嗽一声,想着上前一步提醒老人,可话未说出,目光却瞥见老人那泛红的眼眶。
他愣了愣,却见老人嘴唇打颤地喃喃自语道。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