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观当中的道童神情晦涩。
信中说,紫銮宫少宫主,骑黑獍直奔大元边关,距与胥孟府家公子成亲,尚有几年功夫。恕在下能耐微浅,只可争取来这几年的光景,小女阵法与修行的天资,不在旁人之下,如今胥孟府势大,还望道首不吝赐教,可保紫銮宫无忧。
而那位驾马而走的女子,的确是向大元部边关而去,不出几日,便已前行千里。
黑獍确属马中尊,绕是连日奔行,亦是不觉疲软,冬风如刀,尚不能阻,四蹄翻腾前行,周身热气如汤滚沸,于雪中存留甚久。
“黑鲤,前路雪大,停下歇息一阵吧。”数日以来,女子头回开口,将素手往马鬃上轻轻一摁。那马儿也是通人性,放缓步子,慢慢停下,小步小步往前走去。
但见前路黑洞洞,当中暗雪飘飘,择人而噬。
“我从未想到,竟有一日我父会将我许配给胥孟府中人,更何况那人在大元当中臭名昭著,倚仗着自身天资与自家那位功参造化的爹,于大元部中横行无忌,无恶不作,如今倒好。”女子仰起脸来,满面不甘,“不出几载,我便要做那胥孟府的少夫人,何其可悲。”
黑獍扭过头来,蹭蹭主子掌心,鼻翼当中喷出如滚水翻气一般的白气,令女子冰僵双掌稍稍暖了些。
“十年烂漫,一朝尽破,唯有马鞍伴溯雪。”
雪片及面,并未化去,却是缓缓凝成霜花。
“难得你能看破这一座座江湖的本来面目。”前面雪中走出一人,鹤发童颜,可中气极足,仅一句,便像是在沉雪当中打了个闷雷一般。
“原以为你配不上我儿,现在看来,你这女娃倒还算聪明,”老者踏雪而来,可身后并无半点足迹,笑道,“外头天冷,不如去那边帐中一叙,暖暖身子,虽说这儿媳妇老夫并不想认,可张凌渡总归还是大元部三仙门中一门之主,关照些,总不会错。”
“来与不来,你自行决断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