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曾经数度前去观瞧,分明少年并无丝毫醒转迹象,周身经络死寂,内气无踪无影,颇觉怪异,而仔细思索两日,并不曾想到有何神通,可令这少年好转。
“这壶也归你。”老樵夫极不情愿地将酒壶递上前来,盯紧假寐的邋遢先生,半点不错眼珠。
“相处得久了,自知彼此脾气秉性,前辈哪里会如此好心。”颜贾清只顾哼哼。
“不过要替我出一招。”
颜贾清嗤笑。
“你?”
老汉点头。
“说是南公山也可。”
“多日相交,卖给您老个人情没啥,可在下不欠南公山什么,虽说是受南公山庇护,但眼下已然露相,叫五绝盯紧,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何况还要拱手送上一位钓鱼郎弟子,着实无有半点亏欠。”
“对你而言,搭救那位少年郎,理应是举手之劳,虽说从未听过天底下有什么钓鱼郎,不过莫要忘却老夫是何等人,旁的能耐差些,唯独眼力老辣,颜先生是何根底,多少都能琢磨出十之一二,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颜贾清神情略微一僵,似是底细叫人猜出,但旋即出言,却是令老樵夫恨得牙根生痒。
“突然想起今日还未出恭,您老先在此地盯着,千万莫要有来犯之敌钻空,将南公山夺了去。”
老樵夫望向果真起身离去的颜先生,神情平和下来,再不复往日嬉笑模样,一字一顿,“日后去往飞来峰,报老夫名号,能得道首倾力相助。”
山外斜阳暮色笼罩,难以瞧清那先生神情,正好是最末一丝日光褪尽,天地之间似是仙家收束金乌,登时变为沉沉凉夜。
“您大概忘却了一事,”教书先生醉意全去,回头站定,似笑非笑,“想当初温瑜还未到此地的时节,我曾说过那位少年,亦适钓鱼郎这一门行当,如非温瑜来此,恐怕在下已是收云仲为下任钓鱼郎。”
“绝情断念在人看来,定然不是好事,但对于有些人而言,极适修行。何况狡兔三窟,我又岂会放任自个儿另外一条退路在眼前阻塞,袖手旁观,如有半点本事,早已不劳您老开口,倾力施为。眼下这等情景,这少年除却自救之外,别无他法。”
老汉神情渐渐转为苦笑,冲那先生摆摆手,摇头坐回那张藤椅当中,瞧着已然坠入隅谷的残阳,几乎只是盏茶光阴,已是消退尽最末一点明光红云,无踪无迹;早月渐显,连日大雪洗净天外,依稀可见星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