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当中的汉子依旧未曾醒转,吧嗒吧嗒嘴,翻身将面皮冲向山门以里。
“敢问是由何处而来,往何处而去?”
两位童子见来人一身青山,身前两剑流转,自知并非乃是寻常之辈,又恐自家这位师父在外人眼前跌份,便装作不去理会依旧熟睡的汉子,上前两步恭恭敬敬拱手行礼。
来人却是并未搭话,而是自顾望望镇霞宫门前牌匾,翘起嘴角讥笑道,“果真是仙家地界,童子气度亦非常人可比,虽只是寻常发问,每回前来这座镇霞宫,总有些高山仰止自惭形秽的滋味,晚辈同前辈搭话时节,都是不曾轻易说上句敬称,倒当真是惹人心头不甚欢快。”
两童子蹙眉,终究不曾揣测到这位口气奇大,身携两剑的修行人是何来头,不过其中年岁稍长的那位仍旧是再度深揖一礼,平和答道,“实在不知前辈名号,晚辈二人才入山不出两三载,且不说见识微浅,师父向来也未同谁人提起过,于颐章地界有甚亲近至交,或是同门亲朋,故而才略微疏忽礼数,还请前辈责怪,这便引前辈前去中府歇息片刻,我等去请师父前来,同前辈寒暄一二。”
青衣男子神情微动,旋即便是摇摇头,一脚踢到那熟睡汉子背上。
“不劳烦你等这两位后生,堂堂镇霞宫宫主躺到门前酣睡,在旁人看来算是极荒谬的言语,可在我看来,如是有朝一日镇霞宫宫主变为安分守己之人,那天下才当真算是变天,没准头前这小子安分,第二日便是有日月落地,将世上种种尽皆毁个干净。”
汉子猛然惊醒,起身要骂,回头却是瞧见青衣男子神情很是怒急,面皮微扯,竟是瞬息之间递出六七道符箓摁到胸前,两指掐印合眼许久,才堪堪缓过一阵,不过依旧不敢瞧上那青衣人一眼。
“且放宽心,依你如今境界,尚且遇不上所谓四玄境,更是不曾有传闻当中真假难辨的心魔一说。”青衣人见汉子这等神情,收起两剑,竟是将汉子脖颈搂住,满面笑意望中府当中走去,“许久未见,倒是招来不少好徒儿,可惜镇霞宫上下倘若皆是如同门口两位小童那般,知晓进退分寸,擅明事礼,那为兄今日便无需来此走上一趟,更是不消您老这位镇霞宫宫主赔些金贵物件。”
汉子原本还算勉强缓和些神情,闻听得此话,却是连连摆手,蔫头耷脑苦笑道,“吴兄这境界如今看来深不可测,怎么仍要惦记在下镇霞宫那点陈旧谷堆,哪里有家财万贯之人出门劫掠柴草这等稀罕事,今日在下身子骨抱恙,不妨来日再访山门,且容愚弟歇息几日再行招呼如何?”浑然不顾两位守门童子诧异神情,只絮絮叨叨言语,哪里还有平日里那般粗野气派,倒当真是如若小家深闺当中女子,言语越发细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