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多时看守就已是领人进门,言语声响极沉,不消桌案上捆着的年轻人去瞧,就知晓这位必是位身量极宽的莽汉,后者摇摇晃晃走到年轻人身前,居高临下俯视,撇撇嘴很是不屑。
就这等身量,怎能握住那杆奇沉的大枪,多半是唬人所用,并无多少本事。
但年轻人开口头一句,就让这位莽汉挑起眉头。
“不曾受谁指使,只因一旬前叛出胭脂帮,受围追堵截,走投无路才来投奔,不料险些死在外头,还要多谢搭救。”
胭脂帮在关外势大,从来未曾听过有人叛离,一来是因的确无多少人怀揣这等心思,二来则是那些位打算脱身之人,无一不是死在胭脂帮手底,旁人不晓得,郑崎鹄却晓得,如何说来都与胭脂帮干系甚重,知晓的隐情同样比起其余帮众多上许多,可还是难以笃信眼前这年轻人所言。
“胭脂帮人手众多,身手高明家当齐全,凭你小子浑身上下无二两壮实筋肉,如何逃得条性命。”
“家当的确齐全,身手高明这话,在下恕难认同。”年轻人也不挣扎,仍是伤势未愈,于是合上两眼,润润干涩唇角道来,“那胭脂帮近来同大元中人勾结,早就坏了江湖规矩,更是不顾道义引豺狼入室,早已是被那些大元中人鸠占鹊巢,如若不信,可好生想想近来胭脂帮,可曾做过生意?又有多久没同郑帮主互通书信?说到底就是令那些不知来历的大元人,架空了跟脚,致使帮中换天,再无原本模样。”
郑崎鹄刚要出言训斥,回想一瞬,却又将话咽将下去。
这年轻人言句句属实,全然挑不出什么错漏,胭脂帮的的确确已有许久未曾见过人,更无甚动静,连做贼寇生意最为适时的秋日里,竟也有足足一旬不曾瞧见踪迹,且整座胭脂帮中杳无音讯,每每五日往来的书信,郑崎鹄已有许久没接过,再想起如今这年轻人的言语,好像胭脂帮真是遇难。
“挑不出什么错漏,但还不够令老子安心。”
郑崎鹄眯起双眼来又道,“胭脂帮同落霞帮往来甚好,如若被人知晓我救下你这么个叛帮之人,难免会生出是非来,至于大元来人,我倒也是知晓,如何看来你所言都有六七分可信,但还欠那么一点,不妨再多说几句。”
年轻人先是闭口不言,许久后才缓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