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哥哥怎么就走了,每逢遇上热闹地方,好像哥哥都不高兴。”乔玄不解,拽拽行丁衣袖,觉得方才瞧见温瑜背影时,总有些说不出的滋味,说不清道不明,小姑娘不过几岁光景,压根不晓得太多心思,只晓得温瑜并不高兴,却不知道究竟为何不高兴。
“如他这等人,本该是少年气最浓的好年岁,可惜了,估计旁人看来的热闹市井,繁华街巷,到他眼里却越发觉得萧瑟,始终站在世人以外,如履薄冰似,没准总有一日撑不住,”行丁也望着人声鼎沸比肩接踵的长街,虽是人马流动,那道黑衣背影越发寂寥,旋即扭了扭乔玄鼻头,鸡贼笑道,“你这小姑娘生来受过苦头,同样也有福缘加身,往后许多年,没准也有自己的难关要过,千万别学那人,任你是天资绝艳还是腹有大才,人也不过是个人,非要担山而行,早晚会垮的。”
乔玄似懂非懂,可还是孩童心性,行丁除却修行杀人之外最拿手的便是逗小猿,没过多久就又是挂上笑脸,同行丁怀中那头始终有些妒意的小猿扮个丑脸,很是欢脱玩耍,但始终一手死死拽住行丁苍老手掌。
行丁也曾练剑练掌,身手算不得差,这些年东奔西走,双手早就糙得紧,同乔玄稚嫩掌心相比,粗糙老茧倒钩极多,坚实如铁,奈何乔玄如何都不曾撒手,从来只晓得替大元部中豪族贵人做最为毒辣轻贱活计的行丁,如今抽回手来,从腰间拽下柄短刀,刮去不少老茧,而后磨了又磨,这才放心将手递给乔玄。
生怕掌心当中的倒刺老茧,划疼了小姑娘软白手心。
温瑜直到临近日暮时分,才是不再继续四处打听,从酒馆中提过一葫芦新酒,刚要从此城回返,却是恰好听闻城外马蹄声震,不消数吸有一哨人马冲至近前,温瑜立身街心不曾闪躲,领头一骑更是凶顽,迎面朝温瑜面门挥鞭,若是挨得瓷实,没准要抽烂皮肉。
洙桑道中私军数目极多,这些年来已不算什么唯有高门大员才知晓的隐秘事,除却募养私军之外,洙桑道还从大元紫昊诸地招徕身强力壮,自幼习武的那等江湖人,数目更是极多,虽常年不在洙桑道中停留,大多外出,但用于私军与这等散人的银钱,半点不少。明眼人皆能瞧出洙桑道而今随商贾往来越发富庶,家底愈发殷实,虽已然许多年不曾添什么外来住户百姓,整条狭长洙桑道中,仍有万户朝上,这么一处令人瞧来眼热的地界,又是大元紫昊交界处,除却兵家必争之地外,还要添上富可敌国四字,自然要力求自保。
可洙桑道虽盛,也不过区区十五城,城中百姓又尚算在富庶,如遇战事募兵极难,若要依洙桑道中军伍数目,莫说自保,如有一日大元紫昊动起刀兵,清理洙桑道,多半是不需耗吹灰之力信手而取。饶是此地富庶,但最难之处仍旧是户少民稀,区区一条极狭长的洙桑道间,如若要有自保之力,除却四处凭如山银钱招募私军与江湖散人,别无他法,仅是近十年之间,洙桑道中凑足私军近万,已是不在话下。篳趣閣
温瑜拍去两手尘埃,眼前马匹缓缓停足。
周遭商贾百姓纷纷驻足,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