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两日,北境壁垒天景实在是差得紧,不单是北地隆冬要攥住所剩不甚多的时日,令无数飞雪落下,更是有迷蒙霜雾久不曾化,近乎是要将北境壁垒整个吞没到其中去,行军自然就算不上什么易事。
大元数度战事,哪怕是前任赫罕,进兵时都是相当忌讳冬日,一来是天寒地冻,饶是身强力健的兵卒,仍是难以在这般寒天冻土下行军自如,更不乏有受冻伤冻死的兵卒,此时进兵相当冒险,然而这场内乱中,却是一改往日的路数,不但是
因黄覆巢擅用奇兵,更是因胥孟府眼下落于下风,急于扭转颓势,故而整座王庭上下,即使是行至冬时,依然不敢掉以轻心。
事实也如少赫罕同王庭重臣所料一般,自五锋山一战过后,由黄覆巢重新挂帅的胥孟府铁骑,被书生强腕再度牢牢拧到一起去,大败过后的人心涣散,倒是再难察觉到多少,反而是借最是骇人的冬时,将胥孟府锋线逼至中段壁垒与南境壁垒前。只是令木隆科狐疑处在于,五锋山分明是胥孟府受此重创,折损为数不少的兵马乃至辎重,如何是在这等极其短暂的时日里,再度凑足如此数目的人马进犯渌州壁垒,始终揣着些许疑云。
此番木隆科趁雾雪最重时,悄无声息携兵马出壁垒,而未曾用以往行兵的一贯手段趁星夜出兵,虚虚实实,而是正午稍过,浓厚雾雪将远在雪云外有心无力的云外冬日,遮挡得最是牢固时,率兵出关。
此行目的,本就是探查胥孟府于壁垒外的虚实,万一是先前虚晃一枪,实则并未远撤,则可令这两千骑暂且抵挡,将壁垒之外情势加急告知北路壁垒;而假若是胥孟府当真做了这等荒唐举动,北路壁垒就可将蛰伏壁垒其中的大军分拨调动出城,奇袭压向中段壁垒的胥孟府兵马,可解围城之困,胜算极大。
并无需青面鬼罗刹鬼两人过多嘱咐,木隆科吩咐骑甲只携三日水粮,出壁垒后
,只用短短半日,就在壁垒外数十里处往来兜转,行事相当隐蔽,借雾雪遮掩之下,很快便认定壁垒外近处未有胥孟府根基,派遣出的前哨后撤,同样是禀报近处并无胥孟府兵马出没,却使得木隆科神情越发肃然。
“刘副官,胥孟府屯兵北境壁垒外,可曾有过什么松懈异动?”木隆科朝一位身形健硕的将领招手,两眼仍旧穿过雪雾,盯向前方迷蒙雾气与飞雪,眉头紧锁。
这位刘副官虽说军职已高过木隆科,可当年整座王庭陷入姑州流州战局时,也是跟随木隆科左右的偏将,官职眼下在木隆科之上,可依旧是相当敬重这位资历极老,从战事初起就领兵转战的前辈,听闻此话催马上前,略微欠身拱手,“自打从渌州壁垒归复王庭手中,从未有过松懈,出壁垒大小战,只见胥孟府营盘齐整,兵马一向不曾撤去,或许是打定主意要自中段壁垒突入渌州,趁天象有变悄然退去。”
然而这话却只换来木隆科缓缓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