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赫罕早先曾提议,说是将原本王庭本部保留,另在姑州立下这么处新庭,除却少数信得过的族老与重臣留守姑州王庭之外,自己则亲自前去渌州坐镇,既可随时知晓壁垒处军情战事走向,亦可替身在壁垒处的兵卒长一分士气,而非是远在姑州做位甩手掌柜。
岑士骧与数位老臣早先就知晓这位少赫罕的脾气,当真可称得上是有道明主,凭这般年岁得来这么一身堪称比肩前赫罕的雄心大略,尚有不
相称的城府韬略,本就是难得,倘如稳稳当当坐住这座大元江山,未必不能开疆拓土尚于史册中添上一笔,不过人之常情,年少气盛,总要同战事扯上牵连,不见得就是好事。还是岑士骧同温瑜劝阻,言说现如今时局尚未稳固,又有打算继前赫罕未竟之事扫清如蛛网败絮似的族老势力,退后一步讲,族老势力未清,坐镇姑州一地震慑诸位心思百变的族老,更可兼顾数州民生民情,钱粮辎重调配,与乘辇亲征一般重要,更不要去说战事未到明朗时候,有壁垒阻断,倒也不见得胥孟府不会有甚阴狠手段威胁赫罕性命,自然无需这般涉险。
于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此事,在渌州壁垒处格外分明,除去王庭传来的军令,或是前往此地督军的王庭正职互通消息,清点名册之外,余下大多时日,都是由各地统兵大帅发号施令,因此即使青面鬼罗刹鬼举动有些令人生疑,照旧是畅通无阻。
距渌州边关不甚远的神门岭上,此时灯火通明。
一病书生锦衣夜行,却不是为让旁人夸赞两句贵气,腰间脖颈所围的狐裘,分明使这身本应显得挺拔华美的衣衫,无故添过两分臃肿,此时坐于车帐其中挥手,皆是大开大合,而一旁侍女打扮的兰溪,则是朝各方位挥旗不停,令神门岭水泄不通,瞧来接天连地赛过浓雾的庞杂雄伟兵马,一时有条不紊向北
路壁垒压去。
黄覆巢只在中段壁垒留下堪堪万数的兵卒,而在南段壁垒,只留有数千兵甲,其余不过是以次充好,大多乃是部族以内老病者,更是为确保温瑜瞧不出其中疏漏,加急赶制出无数空有其形的攻城器械,与无数草人假灶,吩咐留守中段壁垒外的兵卒,需每在饭食时辰,将这无数口锅灶尽数煮雪,一来是冲天烟雾可打消疑虑,二来是周遭营帐处的积雪渐渐清减,瞧来更像是急于攻城,不得不煮雪化水,供士卒取用。
早在五锋山一役前,黄覆巢总以为那位岑士骧,才是当今王庭之中排兵布阵最为稳当的将帅,起码少有纰漏,诚然当初王庭处在下风,即使要用奇兵,实在是牵扯掣肘过多,但最不济也算在是用兵四平八稳,受黄覆巢重看,可现如今临时换帅温瑜,却令书生觉察出些许不一般的滋味。
五锋山这盘大棋步步缜密,而其小疏分明不能遮住其精妙所在,瑕不掩瑜暂且不讲,可甚至连书生推演数度,一场牵连如此数目兵马的战事,王庭实则占去的胜算,不过是六成上下,还是在假使机关算尽步步未出差错的前提下,方能够多出这么一成胜算,更是要填补胥孟府与王庭兵马之间兵马骁勇高下的鸿沟,纸上谈兵与战事果真成行之后的局势往往不同,而在黄覆巢所见都有些胡来的一场败则满盘皆输的战事,温瑜偏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