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含光道:“什么办法都想了,那真气就是无法化泄,只能每日以内力灌输,将真气压制在中、下丹田之间,不令其乱窜,如被真气突破中丹田膻中穴的关防,那立时就有性命之虞。从此之后葛如亮便半隐江湖,须臾不离夫人半步,独孤家原在洞庭湖畔君山之侧,为了躲清净更是举家从洞庭搬到鉴湖习习山庄了。直到半个月前我在习习山庄为阿楚把脉,那股真气仍是没有丝毫消解的迹象。”
江朔道:“那葛庄主随李使君去汉水屠龙之际,却如何帮阿楚夫人疗伤?”
李含光道:“葛如亮博学多才,这些年除了勤练内力,针对夫人伤情也炼了不少丹药,抑制真气逆行颇为有效,更兼家仆荀媪也有颇些内功修为,因此他离开山庄一两个月问题不大,再久可就不成啦。”
江朔道:“是了,荀媪也曾为我疗伤,不过险些出事,幸得葛庄主出手。”他把那日荀媪被他体内阳炁反噬,葛庄主借荀媪之手斩断“热毒”之事说了。
李含光道:“荀媪虽然勤勉,终是天资不高,勉强不来,让她照料阿楚一个月,葛如亮原是不放心的,他之所以甘冒大险,就是为了黑龙内丹。说起来以黑龙内丹治疗阿楚的内伤,也是贫道想出的法子,贫道听说江水中有恶龙为祸,本欲为民除害,然而茅山道士不善水战,因此四年前贫道拜访了李使君和葛如亮,一是请李使君号令江湖群雄为民除害,二么就是对葛如亮说出贫道的一个猜测。”
赵蕤好奇地问道:“什么猜测?”
李含光道:“鼍龙遁土为穴,昼伏夜出,乃天地间至阴之物,如这巨鼍体内阴寒之气凝聚成丹,则得之便可用以化去阿楚体内盘踞十年的至阳内力了,只是么……”
见李含光沉吟,赵蕤追问道:“只是什么?”
李含光道:“一则鼍龙虽巨,不知道体内是否真有内丹,二则不知这内丹入体是否真能化成至阴之炁,贫道对葛如亮也是据实相告,葛如亮道就算只有万一的可能,也要为阿楚一试,原来阿楚的伤势这十年来非但没有缓解,近年来体内这股纯阳内力左冲右突愈加不安分,愈来愈难以压制,眼看阿楚伤势不断恶化,这黑龙内丹已成最后的指望了。故此虽无把握,葛如亮也甘冒风险,陪李邕千里追杀鼍龙,浑惟明只道他如此积极,是觊觎盟主的宝座,却不知道葛如亮对江湖盟主一点兴趣也没有,他之所以对屠龙之事如此上心,其实只是想得了黑龙内丹替他夫人疗伤。江湖盟在江左围捕了这老龙多次,但老龙狡黠,都逃脱了。而一入冬,鼍龙便隐匿冬眠,再寻不着了,如此追踪了四年,去岁暮秋才终于在汉水屠龙成功,为民除害固然可喜,然而……”
江朔失神地接口道:“然而……不想鼍龙真有内丹,内丹真的化作了至阴之炁,却被我误服了……都是我不好……”说到此处,想到阿楚夫人温柔善良,为了他,宁可自己性命不要,而自己得了这黑龙内丹毫无益处,徒遭折磨而已,念及此处,不禁悲从中来,抑制不住地大哭起来。
李含光忙安慰道:“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江小友你本无心,阿楚也不会怪你,莫要苛责自己了……”
江朔抽泣道:“阿楚夫人非但没有怪我,还阻住葛庄主,救我性命,可是……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