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湘见了拍手道:「这骆驼真好,可是比马儿会讨人喜欢。」
不远处的老马闻声打了个响鼻,似乎听懂了她这话,鼻孔喷气表达不满。叶护笑道:「我等此行只一人一骑,不能送人,妹子若是将来得闲来漠北一游,我当赠你一匹!」又取下一个皮口袋交给独孤湘道:「妹子你既喜欢我们回纥家的吃食,这包果子便赠予你吧。」独孤湘欢喜地接过来,连声称谢,她只是随口称赞白驼,其实要来何用?只觉还不如这袋好吃的干果来得实惠。
萨合蛮在白驼上道:「既如此,老朽也赠你一样东西吧。」
独孤湘道:「咦,老爷爷你要赠我什么呢?先说好,乳酒、肉干这些我可不要。」
萨合蛮哈哈大笑道:「自然不是吃食,你不是说我们回纥毡毯坐着暄软舒适么?地上的毯子就选一条赠予你了。」
漕帮三位把头听了都是一愣,他们久在运河上,免不了和各路客商打交道,虽然不如浑惟明这样识货,却也知道这毡毯是羊毛织成,价值远超乳酒所卖的十贯,这回纥老人卖酒时漫天要价,此刻送礼却出手如此阔绰,实在令人费解。
独孤湘却撅着嘴道:「我不要,这么大一张毯子,我又没有骆驼,老马可驼不动。」
萨合蛮早看到在一边老马,回纥人善于相马,早已看出这是一匹难得的龙种天马,可惜岁数有些大了,不过毡毯厚重,确实不适合以马来驼负,便笑笑作罢,摆手让移地健将两条毯子收起来,众人见了均心生惋惜之情,想此刻若是浑惟明在侧,非得气得跌脚不可。
独孤湘在移地健收毯子时,却看到他的骆驼之背上还有一条暗紫红色的小毯子,她一指道:「这条小毯子倒是不错,尺寸正合适,白驼爷爷,我也不要你大的,就把这小毯子送给我吧?」
移地健听了一愣,望向师父,萨合蛮却哈哈大笑道:「小女子眼睛贼的很呐……我说怎么价值百金的毯子白送都不要,原来是一早就盯上了我这价值万金的紫绒毯。好吧,我既然已开口许了,移地健你就取下来送与这小女子吧。」
独孤湘道:「啊……这小的反而更贵吗?我可不知道。」
移地健已将那条小毯子取下来铺在地上,众人围上来看,那毯子原来不是染色的,而是天然紫色的细羊毛织成,从边缘来看已经使用很久了,但毛色依然光洁亮丽如新,令人看了竟不忍用脚去踩,湘儿蹲下来以手抚之,但觉这毯子极薄却又柔软无比,触手之处温煦如抚活羊。
叶护道:「这毯子可非比寻常,就是在我瀚海汗庭,也是稀罕之物。燕然山极寒之地有一种山羊,每年冬季会在本身粗毛之下生出一层短绒毛,这层绒毛虽然短小却细密柔软,保温极好,这种山羊即使在大雪漫天之际仍能登山觅食,靠的就是这一层绒毛,到了春天,牧民以细齿铁梳梳之,得其绒,制衣则一件袍子可抵酷寒,制毯则无论寒暑坐卧均暄软舒适。羊绒有灰、白、紫之分,这天然暗紫色的紫绒乃是可遇不可求的极品,只生在小公羊的肩窝内,还不是每头公羊都有。方才那块毡毯虽大,却只是寻常羊毛所制,用个百十头羊的毛也就够了,而这条紫绒毯,虽千头山羊也不一定凑得齐。」
独孤湘道:「乖乖,那可真是不得了,可是你们用铁梳子梳下它的绒毛,来年冬天这些山羊岂不是要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