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秀知道江朔心地良善,对他轻声道:“江少主且放宽心。”转头对旅帅道:“我看你也是奚人吧。”
旅帅回道:“是又如何?”
李怀秀道:“我契丹人在自己的土地上抵抗安贼的侵掠,又有何错?我听说奚王李延宠也与安贼不睦,你们却还死心塌地的跟着安禄山么?”
旅帅一瞪眼道:“李延宠这奚王我们可不认,他欺瞒了唐皇圣人,唐皇还道他真是奚人之主,封他为王。我部却是不服的!”听了他的话,四周武士纷纷随声附和。
李怀秀点头道:“不错,当年契丹也是这样各部互相不服,李过折弑屈烈可汗时,契丹人这样想;涅礼杀李过折的时候,契丹人还是这样想,各部只要分散就一定会互相攻杀,其实只是给了外人奴役我们的机会。因此涅礼杀了李过折,自己却不做盟汗,却让我坐了汗位,而怀秀想做的,就是团结各部,让契丹人不要再互相杀来杀去,才能共御外辱。”
旅帅一瞪眼道:“你对我说这些做甚?你契丹如安分守己,安帅又怎会发兵伐你?”
李怀秀道:“今日的奚人和当年的契丹何其相似,现在安贼为何放着近处的奚人不打,而先伐我松漠的契丹人?还不是因为契丹现在团结强大了,而奚人至今仍分崩离析,安贼易于掌控这才放任奚人自相残杀。”
旅帅顿了一顿,口气不再那么坚决了,道:“范阳势大,曳落河这区区几千人,在十万大军中也只是沧海一粟而已,契丹八部能战之人才几万人?迪辇俎里你与燕军大军对抗实属不智,就算你契丹八部团结如一又怎样?”
李怀秀哈哈大笑道:“契丹是仙女和神人的后代,我相信只要停止内斗,没有人能剿灭契丹人。”他看了一眼那旅帅道:“我知道奚人都是鲁直的汉子,我也不来劝你,今日就放你回去,你自看看契丹人能不能抵御住安禄山的十万大军。”
那旅帅本抱着必死之心,不想竟而死中得活,难以置信地瞪着李怀秀道:“迪辇俎里,你当真这么容易就放我走了么?”
李怀秀笑道:“何止是你,连你们所有这些人都放了,我们契丹人和奚人兄弟一齐反抗安禄山暴虐,你虽一时糊涂助纣为虐却也是奚人,况且我不杀双手被束的武士。”
旅帅听了面有惭色,但口里仍不服软,道:“好,你今日放了我可不要后悔,来日疆场相见,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李怀秀道:“怀秀生死自有天命,这就放你们走了,不过要委屈你们就这样回去咯,甲具、兵器、衣物,还有一应物资都是我们契丹现下紧缺的,可不能还给你。”说完以契丹语吩咐部众,契丹武士闻言将这一百曳落河驱赶到一起,让那旅帅领头,将他们绑在一起串成一长串。
那旅帅虽然一败涂地,但气势不坠,胸脯一拔,喝道:“兄弟们,听我号令,向东转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