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朔仍在痴想,竟对李珠儿的言语恍若未闻,李珠儿轻轻拿手搡了他一下,江朔这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向李珠儿,只见烛光映照之下,李珠儿笑靥如花,表情甚是生动,与她平素的冰山美人之态全然不同,江朔这才知道北溟子和李珠儿这对师徒其实感情极深,只是二人平素都如带着人皮面具般将自己的感情包裹、伪装起来,今日李珠儿帮北溟子得偿大愿,心里实也高兴,一时间难得真情流露出来。
想到此处,江朔忽然想到,恐怕北溟子也藏身在不远处,不禁转头向外张望,其时门窗皆闭哪里看的到外头,就算能看到外面,如北溟子不想现身,江朔又如何寻得见他。
李珠儿却一掰他的肩头道:“溯之,这边……”
江朔这才注意到时大信义在想他献茶,大信义已将茶盏端在手中奉了半天了,江朔忙不好意思地双手接过,浅浅地饮了一口,放到面前案上。
大信义对江朔的失礼举动却毫不介意,笑道:“溯之今日怎地心不在焉?”
秦越人、云姑虽然真心相爱,其情跨越四十二年仍能不改初衷,但其实二人对于小儿女的心思并不甚明了,倒是大信义家中妻妾成群,儿女成行,颇知个中情素。他先前见江朔与独孤湘每日里粘在一起,知二人心意相通实为佳偶,今日又见李珠儿与他的暧昧关系,心中不禁发笑,虽说唐人三妻四妾也属平常,但江少主见了美女就失态至斯,未免有点英雄气短了吧。
不过大信义端稳持重,自然不会出言嘲笑江朔,忍住笑意,正色道:“江少主、李娘子,请你们详细说说燕军在松漠的部署,此番高尚替安禄山所擘划的‘驱狼吞虎’之策,想令新罗与渤海国互相残杀,燕军好得渔翁之利。我想详细了解一下松漠的战况,若燕军占了松漠下一步恐怕就要出兵渤海国了,而与松漠接壤的扶余府便是首当其冲了。”
李珠儿一笑,道:“大君侯不必担心,十万燕军已全数退回平卢了,之后便要回范阳驻扎,今岁是不会再北上了。”
一言一出,江朔、大信义都大吃了一惊,大信义道:“李娘子,所言确实吗?”
江朔亦道:“燕军花了这么大的代价,打了几个月,就这样走了?”他忽然浑身一震,颤声道:“难道是契丹已经战败了?那怀秀大哥……”
李珠儿摆手道:“溯之你无需担心,契丹军在涅礼大夷离堇的率领下,反击打的有声有色,燕军粮道被断,早已无法深入松漠发动大规模的进攻了。”
江朔这才放心,道:“看来大夷离堇的战术果然有效,燕军后继乏力,只能退回去了么?”
大信义却摇头道:“只怕没这么简单,安禄山率军,向来不体恤士卒,就算粮草不继,也不会这么轻易撤军回去的。”
李珠儿点头道:“大君侯说的不错,燕军之所以撤军,是因为安禄山奉召进京了。”
大信义问道:“是国内出了什么事么?”他平素温良恭俭,但若说到军国大事,却是见精识精,不待李珠儿回答,接着道:“想来是西边出了战事,怕不是和吐蕃战事不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