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功夫很是特别,他出掌时看来轻瞄淡写,毫无蓄力猛击的姿态,但这次显然用上了更大的劲力,衣袖都鼓了起来,这一掌击在盾上发出更大的响声,但那武士只是向后退了半步,一个弓步稳住了身形,他的反击却与前一名武士的招数不同,向右一扬盾牌,将老者往一边荡开,顺势一刀劈出,追着他的身侧便砍。
然而老者已经借着盾牌外翻之力,旋转身子,向着第三名武士扑过去,这次他贴地而行,弩手没有射击角度,无一人射击。
老者抬手拍向第三人,那人果然也举盾抵挡,老者却不再以实打实,出掌乃是虚招,只等那武士举盾来格,他自顺着盾牌转身,那武士挥刀再砍时,他已借着盾牌的掩护,先转到了那武士背后,这一刀自然砍他不到。
老者眼见得计,举掌向着这武士的后肩拍去。武士立刻沉肩向下一蹲,堪堪避开这一掌,老者刚想追击,忽听的“咔嚓”、“咔嚓”的机括声响,原来那武士蹲低之后老者便被暴露在弩手的视野之中,弩手立刻射出箭矢。
老者一个鱼跃从蹲低的武士和飞射而来的箭矢之间横着飞了过去,那蹲低的武士可不会让他就这样轻易躲过,扭转身子回头望月,手中横刀向上一挥,眼看就要把老者拦腰劈作两段。
危急关头,老者在空中旋转身子,横向翻滚,避开这一斩,才一落地,又有箭矢射来,老者忙向刀盾武士丛中闯去,那些武士或举盾拦阻,或闪身让弩箭射击,间或挥刀劈砍,十几人竟无一人不是高手。
老者在人群中滴溜溜乱转,看似潇洒自若,片叶不沾身,但江朔心里知道他无法在一招内击败持盾武士,就已立于必败的境地了,因为只要一招之后,必然有旁边的武士从旁侧袭,或者有弩手从空隙中射出弩箭,让老者不能连续出招。
这些弩手可也不是寻常士卒,他们瞄准,射击都显示出超乎常人的冷静,轻易不会发射,一旦寻到空隙则又毫不犹豫,刀盾武士夹击老者之时出手果断,丝毫没有被弩手误伤的担心,可见这些武士非但功夫不弱,更是长期配合,颇有默契。
这些武士并未布成阵势,其实是各自为战,但他们配合颇为娴熟,夹攻之下只怕比寻常阵法威力还要大些。因为只要有阵,就有阵型和阵眼,阵型是运行规律,阵眼是控阵之人。只要闯阵者摸清阵型规律,胜得阵眼之人,反而能以一敌众,似险实安。比如江朔遇到璇玑阵或天车阵时,因为他懂得步天歌中星官运行的法门,因此以一敌十数人都尽能应付自如。
但此刻刀盾武士用的是战场上的近身搏斗之法,并无固定阵势,反而令人难以预料,老者之所以还能周旋,恐怕是因为他们想要捉活的,并未下死手之故。刀盾武士们以盾牌不断推挤,将老者的活动空间越压越小。
江朔道:“二位大哥,可认得这位老前辈?”
二人皆摇头,南霁云道:“少主,这人可不是什么老前辈,他故意压低自己的嗓音学老人说话,实际年龄也就三十岁上下罢了。”
人随着年龄增长,声音会逐渐苍老,哪怕练到鹤发反白,童颜不老,但嗓音终究还是会与实际年龄相符,世上的特例恐怕只有北溟子一人,但此人的功夫比之北溟子可差的远了,绝不可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