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翰以战功闻名,得圣人赏识,圣人有意让手下两员爱将安禄山和哥舒翰多亲近,安禄山原也有意与哥舒翰结交,岂料哥舒翰以战功晋升,对安思顺、安禄山这些靠荫庇、溜须上位的将军颇为不屑,安禄山对他如何不恨?
此番他叫李归仁拜见安思顺时,顺手除了哥舒翰,一来报自己被轻视之恨,二来替自己族兄安思顺除去一个对头,因此李归仁一出手就皆是杀招。
李归仁第二次气剑射出,哥舒翰却还愣在原地,眼看情势紧急,连独孤湘也忍不住低声惊呼。
却听一声尖厉的破空之声响起,一枚飞矢从天而降,竟然与李归仁那无形无质的气剑凌空撞在一起,“铮”的一声轻响,箭矢坠地,气剑却也消散无形。
李归仁一惊,他此刻已抢到哥舒翰马前,心道不管如何,先取了哥舒翰的性命再说,手中掐诀,第三次气剑尚未射出,却听计都罗睺同时高喊:“李都尉小心!”
李归仁不知哪来的危险,只能凭着本能足尖点地,向后跃出,却见眼前寒光一闪,一枚铁矢在他眼前一闪,“噗”地插入地里,若李归仁退得晚了半分,这铁矢便贯脑而入了。
此乃弓术中的“鬼矢”之术,其实就是同时平射、曲射两支箭,平射先至,曲射后至,平射劲矢其实只是掩护,真正的杀招是凌空坠落的曲射那一箭,南霁云与王栖曜在岐阳全家庄对射时也曾用过这一招,当时若非江朔出手相救,王栖曜就死于鬼矢之下了。
但这一支鬼矢比南霁云的更为巧妙,射箭之人掰去箭杆,将铁箭头如弹弓般弹出,没有箭杆尾羽,更加的无声无息,以至于连李归仁这样的绝顶高手竟都没有察觉,若非身后的计都罗睺看到,李归仁险些折在这枚小小的铁矢之下。
李归仁知道来了高手,暂时顾不得哥舒翰,举目四望,冷冷地道:“尊驾弓术高强,却为何藏头露尾,还请现身一见。”
只听一人哈哈大笑道:“老夫实是刚到,并非有意藏头露尾,阁下捉了小犬,才不得不赶来向李将军讨个人情啊。”
众人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对面屋脊上闪出一名老翁,这老者一身素白,巾帻包头,也是个党项羌人,他须发虽已花白,面上却绝无衰老之色,尤其是一双眼睛精光四射,仿佛二十岁上下的青年人一般炯炯有神。
李归仁一震,道:“尊驾就是‘塞上神弓’拓跋守寂?”
那老者一挥手上的长杖,道:“都是江湖朋友谬赞,一段朽木而已,何来神弓?”
独孤湘好奇地望去,只见这位“塞上神弓”手上持着一条木杖,除此之外别无一物,手上、腰间、背后均不见长弓,亦不见盛弓箭的鞞靫袋子,她不禁心中奇怪,也不知老人刚才那两枝箭是怎么射出来的。
李珠儿见独孤湘踮着脚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老人,轻声道:“看他的手杖。”
独孤湘闻言盯着老人的手杖仔细观瞧,那手杖约莫四尺来长,不直不曲,仿佛随手从地上捡来一条枯木树枝一般,只是打磨得异常光洁,也可能是使用得时间久了,摩挲得乌沉沉亮闪闪,更显得这木杖斗折蛇曲。
独孤湘看了半天仍然不得要领,却听李归仁道:“久闻尊驾大名,恨未得一睹神弓风采。”
拓跋守寂笑道:“怎么?你想再试试老夫的弓么?”
李归仁心想,方才被你偷袭险些得手,老家伙还真以为自己神弓无敌么?嘴上却道:“归仁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