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登时让江朔红了脸,他的心突突直跳,不禁伸手握住了湘儿的手。
江朔忽然口打呼哨让二马跑开,他自己拉着独孤湘往芦苇深处走去,独孤湘不禁大窘,面色绯红道:“朔哥……你,你要做什么?”
江朔却“嘘”了一声,轻声道:“有人来了……”又补了一句:“功夫不弱!”
独孤湘一惊,她现在内功已非三年前所能比,江朔说了有人,她却仍然察觉不到。
江朔拉着她蹲低身子,二人在芦荡之中,贴得甚近,独孤湘嗅到江朔身上的男子气息,不禁有些心醉神驰,柔声道:“哪里有人?朔哥,你可不要骗我……”
江朔捂住她的嘴,用细若蚊蚋的声音打断她道:“来了,还有百步。”
独孤湘躲在芦苇后面悄悄张望,若只有百步,就算听不见,也应该能见到人啊,然而海天之间,芳草萋萋,唯有水声鸥鸣,哪有人的痕迹。
就在她疑惑不解之时,忽见一处山坡上长草一动,走出一个长相英挺的男子,原来在他们这一侧看不出来此山坡是个倒坡,只有那人翻过坡顶下来水边时才能看到。
独孤湘这才知道江朔观炁之术的厉害,在观炁术下,仿佛能透视山岭,墙壁一般,让附近的人无所遁形。
却见那人一身素白,但身上染满了血污,显得肮脏不堪,从他行走的步态来看,不太像是他自己的血,而是沾上了别人的血。
独孤湘大为惊奇,低声道:“这不是皮逻阁的弟子段俭魏吗?怎么……他把他师傅杀了?”
江朔摇头道:“他不像是这样的人,多半是被仇家伏击了。”
独孤湘问道:“那皮逻阁人呢?”
江朔又摇了摇头,道:“静观其变。”
只见段俭魏走到水边,拿出一块帕子来,在水中濯洗,那帕子上也沾满了血,他洗了半天也只把帕子洗成粉红色而已。
段俭魏见再怎么洗一时也不可能完全洗净,便不再洗了,将帕子拧干,搭在自己肩头,又换了一处远离洗污血的上风口,解下腰间一个大鹿皮囊,在水中慢慢地灌了一囊水。
独孤湘道:“他这是在做什么?”
江朔道:“我也不知道,看样子要坏事……”
独孤湘奇道:“为何?”
江朔道:“西海的水是咸卤喝不得,他却灌了满满一囊。”
至于为什么段俭魏灌水前自己不先喝两口,江朔却也想不明白。
段俭魏事毕,提起皮囊就往回走,江朔等他翻过半坡,又过了良久,才携着独孤湘起身走出芦苇丛。他扶着独孤湘奔上山坡,独孤湘只觉如身子似乎轻了一半,脚踏在草地上如在云中漫步,连草茎都没有踩塌一根。
二人遥遥跟在段俭魏身后,虽然脚步极轻,但水边草坡上没有一棵大树,若段俭魏回头张望,二人可没地方躲闪,然而段俭魏在前面跑得匆匆忙忙,竟然一次也没有回头。
向北行了数里,江朔遥遥望见段俭魏进了一个山洞,他料想山洞中另有别人,立刻拉着独孤湘绕了一大圈,才来到山洞侧面,还好这个山洞极浅,段俭魏在里面的行动,二人一边偷眼观看,一边侧耳细听内里说话的声音。
只见洞中央盘腿坐着一人,正是皮逻阁,他的表情颇为委顿,嘴角还挂着血痕,原来段俭魏满身的鲜血是皮逻阁喷出的。
江朔心道:我那日也是求胜心切,双手用足了全力,没想到竟然把皮逻阁打成如此重伤,他那日恨不得一掌拍死皮逻阁,现在见到皮逻阁的模样,却又不禁心中有些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