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湘怒道:“什么人,这么横?”
江朔忽然一拉独孤湘,转入一条小巷子中,独孤湘也警觉起来,躲在墙角后向外观看。
却见那马队中正中一人,生得豹头环眼、燕颔虎须,他胯下坐骑本就高大,令他看来如半截黑铁塔相仿。
独孤湘转头望向江朔,轻声道:“程千里……他怎么在这里?”
江朔摇摇头,道:“跟着他,看他要做什么。”
不料程千里一队人马到街角,忽然一齐下马,江朔心道:糟糕,被发现了,他握紧拳头,独孤
湘的金牙匕也已半截出鞘了,只等程千里一行人攻来。
没想到他们一群人有说有笑,进了街角旁的店铺,见此情景,江朔和独孤湘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等了片刻,独孤湘转到正面看了一眼,不禁哑然失笑,回来对江朔道:“朔哥,你道怎么回事……这就是家酒肆。”
江朔这才知道是误会了,程千里并非发现了他们,而是恰好到这家酒肆吃喝。
独孤湘问:“朔哥,现在怎么办?”
江朔道:“且跟着他,看他们又在搞什么阴谋诡计。”
他早已知晓程千里是隐盟中人,三年前,程千里就在龙驹岛上,江朔也记得他早些时候说过自己要到西域军中效力,现如今从他的衣着来看,似乎在安西军中混得相当不错,只是江朔知道隐盟中人多不看重官职、财货,不知道程千里来安西四镇效力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朔湘二人并不进楼,这于阗城和中原城市不同,街道没有那么开阔,楼宇互相之间几乎挤在一起,西域风沙漫天,楼宇便建得墙多窗少,因此江朔和独孤湘轻轻跃上酒肆二楼,隐身群楼之间,无论是从楼内还是楼外都很难发现他们的藏身之处。
二楼朝小巷一面,由于与对面楼宇靠得极近,酒肆这边便做了一整面的墙,转到后面,北侧也只开了几扇小窗。此时虽已入秋,但白日里于阗城里还是十分炎热,因此窗户并没有关
死,江朔和独孤湘躲在窗户后的死角,向内张望。
只见一众人觥筹交错,正载歌载舞,不亦乐乎呢,而至其中显然程千里的官职最高,他一人坐着饮酒,笑咪咪地看众人,却不参与其中。
有人喊道:“程副都护,唐军石堡城大捷,大大打击了吐蕃气焰,大伙儿一起庆祝,怎么副都护你兴致不高呢?”
江朔心道:程千里升迁得还挺快,他三年前到安西还只是白身,如今却已经是从四品上的副都护了。
他却不知安西都护府早在大唐贞观年间就已建立,一直统辖安西各州军政诸事,但开元以来,大都护之职多由亲王或朝中亲贵遥领,又在安西四镇别立四镇节度使,节度使持节执掌兵权,才是安西四镇真正的主官,大都护府以下的官员反倒成了闲职。
更何况安西是领十州以上的“大都护府”,除了遥领“大都护”的李林甫,程千里这个“副都护”的头上还有“副大都护”两人,更是算不得什么有实权的大官了。
独孤湘却轻轻对江朔道:“程千里这厮,肯定不高兴啊……隐盟原来是想帮助吐蕃守住石堡城的,没想到哥舒翰得朔哥你相助,这么快就夺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