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讬道:“藤原大使坚决推辞,不要道士,那圣人自然也就不肯放僧人前去了,并且严明由僧人渡海者以通敌论处。”
俞兰棹瞪大了眼睛道:“如此说来,你们这次不是想偷偷出海这么简单了,还是违逆圣旨,要是被抓回去,可是死罪啊……”
思讬合十道:“阿弥陀佛,给大娘添麻烦了,这实非我等本意……”
俞兰棹忽然哈哈大笑道:“我什么都怕,就是不怕麻烦,像马十二这样的江洋大盗,若没犯什么事,又怎么会躲到我的船上?麻烦本就是这条大船的一部份。”
江朔道:“俞姊姊,那现在该怎么办?东瀛人可靠么?”
俞兰棹道:“现在听起来,还有不少疑团……”
独孤湘道:“要我说这也不难,鉴真师父在黄泗浦登岸时,我们也上岸,在暗中保护大师,若东瀛人诚心诚意也就罢了,若是陷阱,我和朔哥也尽可以保大师周全。”
这对思讬来说实在是意外之喜,众僧尼在二楼赌坊大厅都见过江朔和独孤湘的能耐,若得他二人保护,纵是前方刀山火海也不用怕了,思讬和昙静忙合十称谢。
俞兰棹却道:“湘儿妹子,你们原本是要去越州找你父母家人,怎又为了不相干的人节外生枝呢?”
独孤湘道:“不过是早几日上岸罢了,我们护得鉴真大师安全,再骑马走陆路去鉴湖,也多不了几日。”
其实她愿意帮助鉴真,一来确实敬仰其为人,二来她天生好热闹,想去看看这东瀛晁卿是否真的如此神乎其神,最后越是靠近鉴湖,她越是胆怯,唯恐爷爷和父母又和江朔又言语不和,她怕生变故因此下意识的像晚些到家才好。
至于江朔,一身的侠肝义胆,叫他不管鉴真的事那是压根也不可能的。
俞兰棹自然能懂独孤湘的这些女儿心思,道:“好,那就这么定了。”对思讬道:“我已安排备下了酒菜。”
思讬听到“酒菜”二字忙急着摇手,表示自己一行人带了干粮,只要清水就好了。
俞兰棹笑道:“诸位师父放心,都是素酒斋菜,与荤腥不共灶,庖者也是吃斋念佛的老媪,绝不叫各位破戒。”她见思讬仍然涨红了脸,一副窘迫的模样,心念一动,道:“都是我供奉各位师父的,在船上的一切吃用都算在我俞大娘的头上。”
思讬这才眉头稍舒,众僧一齐合十谢,俞兰棹笑着摇手,道:“快别如此,我可受不起。”
她吩咐侍女备下酒菜,唐人信佛的不在少数,把斋茹素的达官显贵也不在少数,因此航船上确也有擅长做斋饭的老媪。不消片刻,素斋素酒端了上来,朔湘二人和俞兰者也陪着一起吃,没想到这素斋竟能做的如此鲜美,在航船上大鱼大肉吃的多了,竟觉清爽可人,比之荤馔也不遑多让。
众僧人自然没吃过这么精美的斋饭,但佛教中好吃是“贪”,就算素斋业绩如此,因此每个人都极为节制,随着鉴真一起,吃了个半饥半饱便都停箸不食了。
之后俞兰棹安排众僧住下自不待讲,扬州到苏州顺水放舟,一夜便到,第二日大船靠到江水南岸的一处埠头,正是苏州黄泗浦渔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