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波浩渺,云天无际。
便在这海天之间,有座小小的孤岛。
说是孤岛,不过是突出海面的礁石,仅有五十余丈大小,且乱石交错而寸草不生,乃是一处生机断绝的荒芜之地。
这一日,岛上多了几位不速之客,分别是两位老者,一位年轻人,还有两头生有四翅的庞大怪物。
两位老者坐在一块石头上。
尘起,须发凌乱,身子瑟瑟发抖,没有修为的他显然承受不住寒风的寒冷,以及万里逃亡的颠簸之苦。
白芷,虽也满头银发,却依然相貌端庄,并且抿着嘴角,脸上露出一丝久违而又轻松的笑意。
见尘起不耐寒冷,她打出一道禁制帮他抵御寒风。
“师妹,多谢了!”
尘起道了一声谢,话语中透着难得的真诚,又禁不住抬眼看去,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
数十丈外,于野独自坐在一块礁石上。
他还是那么年轻,便像是在济水峰初次重逢的样子。而他已是筑基九层的修为,名动蕲州仙道的高手。尤其他面前匍匐着两头妖物,不仅丑陋狰狞、遍体鳞甲,而且生有巨大的翅膀,并散发出浓烈的血腥,以及暴戾的杀气,令人望而生畏。
“倒也听说他豢养妖物,谁想如此的可怖!”
“嗯,堪比金丹修士的强大存在。”
“两头妖物疾飞七日七夜,比起御剑更为神速,着实不敢想象。而更没想到的是,他……他言而有信,真的带我返回大泽。”
“我也没有想到,他从不轻易许诺,却一诺千金……”
数十年来,无论是尘起,还是白芷,从未离开过云川峰半步。于野成为了仙门逆徒,兄妹俩也成了仙门的囚徒。而一旦于野逃出崆峒境,两人的处境势必变得更加艰难。谁料状况突发,晃眼之间已在回家的路上,如今回想起来,此前的种种依然像做梦一样。
不过,七日前所发生的一切,也同样在于野的意料之外。
于野摸出一把灵石扔了出去。
两头金螈抢食了灵石,然后趴在海边的礁石上呼呼大睡。
应该是累坏了!
两头妖物持续飞了七个昼夜,足足飞了数万里。倘若他御剑飞行,飞不了这么远,倘若带着白芷与尘起,更加难以支撑下来。
如今已远离蕲州,暂时远离了凶险。而曾经所发生的一切,依然令他心悸不已。
于野翻手拿出一个酒坛子。
五斤装的酒坛子看着有些年头,乃是冷尘的藏酒。拍碎泥封,举起酒坛灌了一口,酒劲凛冽、香味醇厚。
于野吐着酒气,回首看向蕲州的方向。
此前与詹坤约定,借今年天决的时机,大肆斩杀仙门弟子,迫使各家撤离,再趁乱杀出崆峒境。而詹坤熟悉他的手段,他又何尝不知道詹坤的诡计。詹坤果然一边与他握手言和,一边暗中联络了四大门主。且待将他逼出崆峒境,即刻里应外合联手将他置于死地。
詹坤的计策,着实高明。
他于野躲藏了数十年,各方拿他没有一点办法,唯有借助詹坤,方能诱骗他现身。
而他明知是个圈套,还是一头钻了进去。
实属无奈。
这是他逃出崆峒境的唯一途经,不得不将计就计,哪怕铤而走险,他也要抓住时机拼上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