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他在天启四年就已经是贝勒,就说崇祯九年,杜度被封为多罗安平贝勒后,他依旧是战阵奋勇,立有无数军功。
但屡立战功,并且发誓效忠黄台吉的杜度,却仍然不为黄台吉所信任与重用!
或许是黄台吉有意、无意的选择性遗忘了杜度的军功,可在杜度自己的心中,那可是有一笔清清楚楚的个人军功记录。
战功如此卓著却备受冷落,这让杜度感觉不能忍受,他就曾亲口说过“如此勤劳置而不论”的话语,由此可见,杜度的不满已经是到了一定程度。
他甚至认为,同为黄台吉子侄辈的岳托,虽然被人首告涉嫌谋逆且生前还有多次获罪,但却“犹封郡王”。
尤其是,岳托的长子罗洛宏只是一介小儿,至今却能“犹袭贝勒爵”!
还有那身为两黄旗大臣的谭泰与图赖二人,尚且能够各自不断升官进职,而“似我无罪有功之人”,却迟迟得不到合理的晋封,无非欺我是老奴的嫡长子嫡长孙身份罢了。
近几年里,杜度的怨念更重,每每口无遮拦,我虽然竭力报效国家,但“何用之有?”,如济尔哈朗只不过是常常把皇上放在嘴上,就许了个亲王。
他甚至放言:“且待时日,我相信老天自有公断。”
如此看来,杜度心中的积怨已然深到无法化解,而他不与别人比较,却独独提及济尔哈朗其实是有深意的。
济尔哈朗的父亲舒尔哈齐、兄长阿敏所犯之罪,较之自己父亲褚英相比,并无丝毫逊色之处,但黄台吉待之却明显厚于杜度。
因此,满腹怨念而无从发泄的杜度,自然会在行动上有所表现,故曾不避忌讳地做了许多授人以柄的不恭之举。
而黄台吉却是大多重则轻罚,每每只以罚银了之,或许黄台吉也是自感理亏,才会如此从轻发落。
毕竟,杜度终归还是自己的侄子,同样的皇家血脉,其实杜度如果不是嫡子嫡孙的身份,恐怕也不会得到黄台吉的这等关注,这一切与他那个嫡长子老爹既有关系,却也关系不大。
杜度的父亲是爱新觉罗·褚英,建州老奴努尔哈赤的第一个儿子,他十九岁便开始了独自领军征战的历程,曾经是努尔哈赤诸子中最突出的一个。
万历二十六年,因率军平定安楚拉库之功,受封“洪巴图鲁”,并晋封为贝勒。
而在万历三十五年时的乌碣岩大战中,褚英更是奋勇当先,立下一大奇功,老奴努尔哈赤对此欣喜万分,赐以“阿尔哈图图门”的尊号,即足智多谋之意。
此后,在宜罕山城等一系列建奴时期的征战中,褚英也是军功卓著,为老奴努尔哈赤完成女真的统一大业做出了重要贡献,堪称建立后金的卓越功臣。
同时,更因为他是努尔哈赤的长子,又在战场上屡建战功,当时便被授命执掌国政,这年他才只有二十九岁,就已俨然成为后金的第二号人物。
然褚英生性残暴、心胸狭隘,加之战功赫赫,年岁轻轻就跻身高位,便开始不将把任何人看在眼里,从而得罪了后金的“开国五大臣”额亦都、费英东、何和礼、安费扬古和扈尔汉等人,甚至连一些亲兄弟们都与褚英十分不睦。
双方矛盾的逐渐明朗化和激化,使得老奴努尔哈赤不得不在长子褚英与“五大臣”和其他诸子之间作出一个抉择。
经过反复权衡之后,努尔哈赤还是决定以疏远褚英,来笼络“五大臣”和诸子,可褚英非但没有从中汲取教训,反躬自省,暗自韬晦。
反而开始敌对老奴努尔哈赤,更私下结交党羽,伺机报复,当老奴出兵在外征战的时候,褚英出谋,写诅咒对天地焚烧,还扬言:“若被击败,我将不使被击败的父亲及弟弟们入城。”
最终,褚英因“意不自得,焚表告天自诉”,于是获“咀呪”之罪,被老奴努尔哈赤效法当年惩治的舒尔哈齐的法子,命人将长子褚英幽禁在高墙之中。
仅仅两年以后,褚英便被努尔哈赤以不思悔改之名下令处死,时年仅仅才三十六岁!
其实,这一事件当从褚英自身寻找原因,正是他对“五大臣”这样建州的“柱石”和“元勋”,缺乏谦恭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