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其在别处的危险必然大减,否则分兵防备之下,又如何能集中接近半数的虏骑前来此处?
面对眼前的新形势,张诚断然决定暂时放弃刚刚准备的进攻计划,转而采取守势,待到天黑之后,与蓟辽总督洪承畴联系再做定夺。
为了应对奴贼更大的攻势,宣大联军也及时变阵,他们以宣府赤城营、大同镇标营为中军,两部战车营分别列阵于两侧,而大同军右翼营与游兵营,则分守左右两翼。
再以张广达骑营、林芳平虎卫营、郭英贤宣府标营的骑兵结阵在后,作为大军的突击力量随时待命,并且他们也作为督战队来使用,一旦前方步营畏怯退缩,他们的战刀也将看向那些溃兵败卒。
张诚则率领黄保忠的家丁队、杜有为的亲军左部位于大军中心,大同总兵王朴自然是与张诚共同在中军主持全军事务。
说是共同指挥宣大联军,但实际上王朴就如同人质一般,等同于被扣在了张诚的中军。
对于王朴,张诚可是印象深刻,在他的原生记忆之中,对于锦州的这场大战,其实他所知并不是很多。
他只依稀记得这一战明军大败亏输,而原因正是粮道被截,身为大同总兵的王朴趁夜率先逃遁,引致各营纷纷溃逃而去,反被清军半途截击,皆溃不成军。
惟有吴三桂所部宁远军,因为是从官道正途逃走,而没有被清军所埋伏,才得以幸免与难。
正是各营争相逃遁,才导致洪承畴兵力不足,困守松山城内,虽有猛将曹变蛟夜袭敌营,差点击杀奴酋黄台吉,但终未能成事。
最后松山城破,自蓟辽总督洪承畴以下,如辽抚邱民仰、总兵曹变蛟、王廷臣、兵备张斗、察院姚恭、监察道王之桢等一百余文武官员被俘。
现在,张诚又怎敢放王朴回到他自己的标营中去,一旦王朴再次畏怯溃逃,以万余宣府军对阵奴贼四万之众,张诚虽然不惧,但如果因王朴率大同军逃遁,而引致全营崩溃,又当如何?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张诚此前才会执意当众斩杀大同参将马保中,其目的就是想要借此震慑住大同镇诸将,使他们畏惧自己,畏惧军法军纪,不敢私下率军逃遁。
现在看来,张诚的“杀鸡儆猴”之策,确实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自打将马保中与那些带头逃跑的大同左翼营军将斩杀后,大同军士气不减反增,再无人敢有逃遁之心。
宣大联军的大阵有如一个半圆形,中间向前突出,两翼逐渐向后靠,其后阵骑兵各营成一条直线排列,距离小凌河北岸只有不足一里。
他们的大阵紧紧护住身后的三座浮桥,在小凌河里还有六艘龙武水师的战舰助战,虽然只有两万余人马,但在气势上却丝毫不输清军的四万人大阵。
看着天色已然渐渐暗了下来,大同总兵王朴嘴里嘀咕着:“看来鞑子不会再攻阵,今日总算是熬过去了。”
他转头看着张诚,轻声问道:“张帅,咱是否撤回南岸休整一番,明日渡河再战?”
张诚闻言放下了手中的千里镜,但目光却仍然停留在北面的清军大阵上,他嘴角上扬显出一丝笑意,淡淡说道:“我军渡河不易,今既已夺下北岸,当固守此地,以为祖帅同锦州城内将士之希望。”
他这时才转回头来,看着王朴继续道:“如就此撤军回南岸去,明日又要费力渡河,不知还会死伤多少忠勇将士。
况锦州城内的祖帅与诸将士,远远望见我师渡河南归,又会作何想?”
王朴脸上神情极不自然,他喏喏说道:“奴贼势大,北岸难守,若是奴贼趁夜袭营,我军以何拒之?”
“嘿嘿……”
张诚转回头不再看王朴,嘴里却冒出两个字:“夜袭?”
“哼。”
他继续道:“我还真不信,奴贼胆敢趁夜袭我大军营垒。不过,我师倒是可以考虑,夜袭奴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