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目似睁非睁,偶尔端起旁边的茶水喝上一口。
“此次连番作战,我青牙军战死军士有一千六百二十七人,伤残者有两百六十八日。
“依照镇国将军命令,大军回归,祭拜完阵亡军士后,依照军律该发下的抚恤如下。
“阵亡者,每家发下抚恤钱银六十两,伤残者,每家发下三十五两。
“这些钱银由其家属遗孀决定,或是一次性发下,或是按月分批支出。其中大部分家属遗孀都愿意按月分批发下。
“除了抚恤钱银外,另外还有每月粮米发下,按军律,每月每家口发下六斗米粮,遗孀奉养终老,若有子嗣,则奉养至弱冠成年。”
池城大的声音,不见停顿,继续道:“至于伤残军士,每家口免税三年,日后由官府组织耕田队、畜牧队免费替其耕种田地,蓄养牲畜,加上之前杀敌分下来的军功米粮银钱,足以保障其家终身衣食不缺。”
池城大说完之后,朝温越行了一礼,然后坐下。
大堂内一片低声讨论。
众人都觉得青牙军抚恤实在太厚了,在如今的大明军中,算是一等一的存在。
也只有之前的戚家军可以比上一比。
这也是青牙军士们奋不顾身,愿意替温越卖命的原因之一,不怕阵亡伤残之后,家中老小会没人照顾。
这时,坐在下方常言铮和李昌荼低声讨论了一阵。
李昌荼站起来,朝温越拱了拱手:“将军,学生有一句话,不知道是否该提出一二。”
温越缓声道:“今日既然是议事,尽讲无妨。”
李昌荼站起身来,说道:“将军,诸位大人,学生不才,被将军授予管理山海关内外辎重库房一职,负责数目进出。
“所以在下官看来,我青牙军所定下的抚恤是不是有些过多了,先是军功赏赐,又是发下米粮,数量不少的银两,如此优厚的抚恤,恐怕发下去后,增加库房支出。
“将军刚被任命为辽东经略,这未来不论是开垦田地,还是重建城池,或是安顿百姓,兴练新兵,都是需要消耗大量的钱财和辎重……”
说到这里,李昌荼顿了顿,道:“当然,将军对麾下的将士仁慈宽厚是其他官员不能相比的,只是这抚恤银可以发下,但那免税三年田地,学生认为还是不可……”
他的话说完。
旁边的镇抚副总官常言铮也是立即站起身,脸色一丝不苟道:“大人,属下也认为免征田税之事不可,将军从关内带来了近二十万的百姓,若是免征田税,米粮收成不足,恐有不妥。”
他们两人的话刚刚说完。
钟大成就是不乐意了。
这连番的作战,已经彻底改变了他的脾性。
以往的钟大成面对建虏,提心吊胆,甚至还会尿裤子。
然而,领着许多军士参与了大战,尤其是慎水河畔的大战,看着自己的部下一个个倒下,钟大成犹如心割。
而且经过这些战斗后,钟大成已经成长了。
经过温越的教诲,他已经深深认识到了在军队中,有着高昂的士气和军心的重要性。
将军给伤亡的军士们免征田税,这是凝聚军队的士气,增加战斗力之举。
不管是对于军官还是将士们都是不易获得的好事,怎么能被一言除之。
所以听到两人说要免税。
钟大成站起身来,先是朝着温越行了一礼,然后朝两人怒道:“李总管,常镇抚,这给伤残将士免税三年,是之前大军出战之前,将军便就已经定下的军律。
“是大人仁厚之心,也是对军士们的保证,现在出尔反尔,岂不是遭人耻笑?
“况且也就几千多亩的田地,就是免税三年,又有何妨,那不成就少了这些田地的粮食,关外就会出现大乱?”
说到这里,钟大成脸上全是愤怒,眼中冒火。
坐在一旁的祖季也道:“老种的话我是赞同的,虽然给伤残军士发下了米粮已经是给了抚恤,不过田地再免税三年,也不是不可。”
祖季是第一批跟着温越的老人之一。
有他出言,份量更足。
其他有将官也道:“免税三年田地的军律,万万不可取消。”
对于将官们的反对,李昌荼面不改色,缓缓道:
“有道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各位将领此战出征入死,学生我大感敬佩,也绝无扣减伤亡军士抚恤的意思。
“只是现在青牙军已经兵锋锐利,为天下所知,日后大明其他地方又出现贼人,朝廷必然会调动将军前去歼灭,这伤亡的将士会原来越多。
“现在这几千亩田地,自然不能伤筋动骨,可是未来又有将士伤亡如何?这不能征税的田地会越来越多,积沙成山……”
李昌荼朝温越拱了拱手,说道:“学生提出这个建议,也是出于公心,为大人所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