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长义和牛守备等人,也在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城墙上的喧嚣渐渐平息,越来越多的洛阳官兵和乡勇民兵撤退。
将城墙的空间完全留给了青牙军,自愿成为协助他们作战。
他们的眼中同样充满了恐惧和敬畏,却不是对流贼的害怕。
而是对那些正在杀敌的青牙军的畏惧。
他们中有许多人不能理解,同样是人,为什么青牙军能如此从容地杀敌,而他们却感到如此困难。
在之前的近战中,他们虽然也有所杀敌,但与青牙军的战绩相比,差距甚远。
至于,彼此间的互相配合列阵,更是完全没有。
伤亡也不可避免地发生。
而青牙军虽有人受伤,但死亡的人数极少极少。
吴春章默默站立,面容黝黑而消瘦,表情淡漠。
然而眼眸深处却闪烁着无法掩饰的骄傲光芒,因为眼前,是他所统领的军队。
在他背后,隐约传来低语声。
那是牛守备和他的部下军官们,在探讨这种独特的歼敌战术。
吴春章内心微微一笑。
他深知这些人习惯了依赖个人勇武的家丁战斗,一时间难以领悟这种强调团队协作、阵型紧密的战斗方式。
尽管牛守备的家丁或许有人,超越了他麾下的新军。
但一旦摆开阵势对决,自己的新军击杀那些单打独斗的家丁,就如同宰割鸡只一般轻松自如。
允许敌人登上城墙,在城头迎战的战略,对于洛阳的军民来说前所未闻。
在他们固有的观念里,一旦敌人攀上城墙,往往预示着城池即将失守。
而今这番景象,实属罕见。
实际上,这个战术的原理并不复杂。
将敌人引入城墙之上,就如同在野外布阵交锋,虽然这片“战场”狭了一些。
但对于青牙军而言,最不畏惧的就是列阵对垒。
目睹城头的激战,吴春章不禁回忆起自己曾是普通军士时,在青牙堡城墙上与建虏血战的情景。
时光荏苒,数载光阴转瞬即逝。
他从一名小卒晋升为千总,更组建了自己的家庭,有了好几个孩子了。
念及远在关外的妻儿,吴春章的心中涌动着温柔之情。
很快,他收摄心神,举起千里镜观察城外的流寇。
城外的喧闹声已然平息。
尽管城墙外依旧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流寇海洋,但却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安静。
难怪城外的流贼们会如此,城头的景象确实异常离奇。
通常情况下,当众多云梯架设起来,密密麻麻的己方士卒蜂拥而上后不久。
守城的官兵便会陷入混乱,随即城头竖起己方大旗,城门随之洞开,城池便宣告攻陷。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城头却毫无动静。
先后登城的士兵恐怕已有数千之众,但他们仿佛人间蒸发一般。
除了城头传来的阵阵火铳声和凄厉的惨叫声外,根本看不到己方战士的身影,甚至连他们的尸首也无从寻觅。
似乎城头上潜藏着一头巨大的怪兽,不管投入多少兵力,顷刻间便会被其吞噬殆尽。
这种难以言说的恐惧笼罩在众人的心头。
就连那些正准备攀爬云梯的后续士卒,也开始惊疑不定,不确定是否继续攀登。
在流贼阵中,刘良翻的脸色铁青。
他紧盯着城头,身边的头领们也在低声议论,试图揣测西门城头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何己方接连不断地攻上城墙,而守城的官兵,却一点没有表现出投降或崩溃的迹象?
更重要的是,己方那些登上城头的士卒,为何会一点动静没有?
这种情况完全违背常理。
自从流窜入河南之后,以往,只要义军一登上城头,立即城头上的官兵就会陷入恐慌,导致城池轻易失守。
然而,此刻的情况似乎截然不同……
刘良翻在心中暗骂:“温越,绝对又是温越,是那该死的青牙军!”
早在攻打洛阳之前,刘良翻就提出了人海战术。
利用己方人数众多、兵源补充迅速的优势,通过饥兵持续不断消耗官兵的力量。
实践证明,这一战术取得了成功,效果显著。
己方成功地登上了城头。
按照以往的经验,攻破洛阳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但最终却未能如愿以偿,唯一可能就是守城的青牙军,在城头上抵挡住了他们的进攻。
刘良翻的内心充满了愤怒和失望,意识到今日攻城已经化为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