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杀一名官兵,赏银五十两,一副盔甲,口粮十日……”
“任何胆敢逃跑者,当场处决!”
随着命令一道道传来,前线的饥兵们开始沸腾起来。
在这个饥荒的时代,他们对生死早已麻木,如果有机会获得口粮酒肉,战后还有奖赏,足以激励他们了。
饥兵们纷纷高喊:“和这些官兵拼命!”
“人死如灯灭,眼下这日子,老子早就不想活了!”
各个阵地的首领和亲信更是竭尽全力地鼓舞士气。
不同于步卒和马军有固定的队伍编制,饥兵的组织较为松散,多数是来自同一城市或乡村的老乡,甚至许多还是整个村庄的人,都聚集在一起。
这些饥兵的战斗方式,便是以有威望的人或亡命之徒为核心。
每逢战斗,除了实在过于老弱病残的人留在营地外,其余所有人,包括妇女,少年,也多有手持长矛和木棒一起战斗的。
很快,各个饥兵的队列上,那些强悍勇士被迅速组织起来,排在最前方。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激动,不断地为自己鼓劲。
官兵的火炮还在持续轰击。
忽然间,流贼的中军阵地发出一声炮响。
立即,撕心裂肺的呐喊声响起,无数面黄肌瘦的饥兵挥舞着兵器,涌出阵地,朝着对面的军阵冲去。
温越举起千里镜观察,一波又一波的饥兵接连不断地出动,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种人海战术的声势确实不小。
陈伏涌神情凝重,对温越说道:“我们的兵力毕竟有限,不能这样被他们消耗下去!”
温越点头同意。
这流贼的攻势从中间和两侧涌来。
其意图是想要包个饺子。
毕竟,流贼的人数摆在这里。
温越立即下达命令,要求炮军继续轰击,击散正面进攻的饥兵.
同时火铳手和长枪手做好战斗准备。
他还命令两翼的骑兵,根据战场情况的变化,出动队伍,击溃那些向两翼奔来的饥兵。
如果饥兵溃逃,可以驱赶他们冲击他们的阵地去。
很快,中军的旗手将温越的命令,传达给了各个方向的部队。
每个千总队和把队,都有精通旗语的旗手,能够迅速明白传来的命令。
这是青牙军相比流贼的又一优势。
……
如潮水般的流贼饥兵涌向了青牙军的炮兵千总阵地。
密集的阵型不时被呼啸而来的炮弹撕裂,形成一条条血肉模糊的通道。
被炮弹击中的人无不血肉横飞,肢体破碎。
这种惨烈的死亡景象,让众饥兵心惊胆战。
但在各首领的大呼小叫的鼓舞中,他们仍然强行压制住恐惧,继续向前冲锋。
当然,倒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冲锋的。
只是,由于人群密集,许多饥兵几乎是被迫随着其他人一起冲锋。
不过,随着越来越接近敌军,官兵的火炮火力变得更加猛烈。
特别是在各个饥兵的阵中,那些原本较为勇敢的饥兵,在火炮轰击下,伤亡数量尤其之多。
饥兵们心中开始忐忑,之前的勇气逐渐消散。
每个人都开始东张西望,各自打着算盘。
然而就在这时,官兵的火炮突然停止了射击。
这让众人欣喜若狂,有人高声呼喊:“官兵的炮弹用完了,各位兄弟冲上去,斩下一个头颅,就能得到五十两银子和十日口粮!”
一时间,人人都变得兴奋起来。
人群如同泄闸的洪水,汹涌澎湃地向前冲去。
……
随着军队冲锋的大傻春,这时忽然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和不安,下意识地将脚步放缓了些。
大傻春这个名字恰如其人。
他身材魁梧,不过样子有些愚笨,笑起来更是憨态可掬。
所以尽管他的大名叫杨大春,但别人总是习惯性地称呼他为大傻春。
无论是在酒肆打工时,还是加入了闯军的饥兵队列中,这个外号一直伴随着他。
实际上,大傻春虽然外表显得愚笨,但内心却非常精明。
在庆阳的酒肆当伙计时,不知有多少对他大声呼喝的客人,吃了他故意吐口水的菜。
反而还赞扬他憨厚,赏给他几个铜板的小费,这让他心里窃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