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面仿佛被激怒,腾起无数细密的水柱,犹如暴雨骤降。
对岸的河畔地带上的碎石,在霰弹的轰击下跳跃。
佛郎机的怒吼声中,浮桥上血雾弥漫。
大批汉旗步兵被密集的弹丸扫落水中,发出绝望的哀嚎。
“给我狠狠地轰!”
炮营的孙把队,面容扭曲,对着手下发出嘶吼,仿佛要将胸中所有的愤怒都倾泻而出。
接到王钩的命令后,孙把队毫不犹豫,立刻指挥手下将马骡装载的火炮弹药套上,到达攻击位置。
你有重炮在手,能从远处对我进行无情的轰击。
但我的青牙军火炮灵活机动,不断变换位置,专攻你的步兵,看你怎么招架!
在孙把队的吼声中,炮手们紧咬牙关,迅速更换打空的子铳,填入新的弹药。
每一次炮击都让浮桥上的汉旗步兵陷入混乱,哀嚎声此起彼伏。
遭受汉旗火炮营的炮击后,他们心中都憋着一团无处发泄的怒火。
加之佛郎机炮的连续射击能力,能够在长时间内无需冷却,这使得他们能够持续开火。
这让令试图过桥的汉旗步阵陷入无尽的痛苦,几乎无法踏前一步。
不远处,付崇英的神机营也逐渐从惊愕中恢复过来。
他们意识到,尽管汉军旗的火炮声势浩大,但在如此远的距离下,对己方炮阵的实质伤害其实相当有限。
于是,他们的火箭与佛郎机炮开始对准对岸的清军阵地猛烈轰击。
对于汉旗步阵而言,此刻能够利用的渡河通道,唯有这一座大浮桥。
然而,即便是在浮桥后方,有着祖大寿新军的步兵阵列,以及青牙军的佛郎机炮阵,都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让他们难以突破。
汉旗步阵每一次冲锋都以惨重的伤亡告终,不得不退回原地。
正蓝旗汉旗主猛地转向汉旗炮阵的方向,双目充血,怒火中烧:“王德寿在搞什么鬼,打了这么久,青牙军连根毛都没掉,他到底会不会用炮?”
起初,当王德寿的炮营稳稳压制住明国的神机营和青牙军的炮营时,汉旗步阵还为此欢呼雀跃。
但随后发现,汉旗火炮营的轰击虽声势浩大,震天动地,但实际上效果却并不太大。
反而真正构成威胁的,是青牙军的火炮。
它们能迅速移动至浮桥旁,对正在渡河的己方造成了严重的伤亡。
正蓝旗汉旗主,急促派出传令兵,要汉旗炮营向岸边移动,首要任务是摧毁对岸的青牙军佛郎机炮。
同时,也要将对岸的祖大寿新军步兵阵列摧毁,以确保渡河行动的顺利进行。
……
炮声隆隆,铁弹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时而坠落在兴洋岭的四周。
但无论是坚守此地的赵率教麾下将士,还是支援的神机营炮手,对此都习以为常,不为所动。
赵率教所守的兴洋岭,地形独特,呈狭长状,海拔并不突出,山势平缓。
山岭后方点缀着零星的松树,山顶更是生长着数十棵高大的松树和白杨,为这片山岭增添了几分生机。
后营青牙军们顺着山脚,利用土车构建起一道道防线。
特别是在右翼,部署了一支精锐的甲级兵队伍。
小浮桥就隐藏在山后的土路旁,沿着右侧山腰而下。
它是北岸青牙军与南岸交流的命脉。
赵率教深知其重要性,自然要严加保护。
面对清军的炮火,各部的乙级军铳兵们紧贴土车。
而长枪兵则躲藏于山后,还有部分甲级军也集结于此。
赵率教不会被动防御,每当反击时刻,这些甲级军便成为最有力的突击力量。
他们不仅勇猛,还拥有马匹,是最佳的冲锋人选。
兴洋岭的土壤松软,炮弹击中地面,仅能掀起一团团黄黑色的泥土,几乎不产生弹跳。
除非不幸直接命中,否则一般士兵都能幸免于难。
因此,士兵们的神情显得颇为轻松。
雷病显指着右侧不远处被炮弹击中的地点,对神机营副将林私斤说:“你看,我早说过,汉旗的红夷炮对我们这山岭来说,不过是虚张声势。”
林私斤心中其实暗自庆幸。
刚才那颗铁弹砸在坡地上,虽未弹跳,但巨大的轰鸣声和弥漫的烟尘,足以让人胆战心惊。
若不幸直接砸中,后果不堪设想。
但他面上却装作不屑,附和道:“汉旗的火炮,不过是唬人的玩意,外表威风凛凛,实则中看不中用,华而不实。”
雷病显缓缓点头:“其实,相比于火炮,汉旗的火铳兵更加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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