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娘跟着先生学了这月余,也不是不知这其中的利益交换。可仍是不解:“可即便如此,谢娘子的幸福难道不重要吗?”
顾行之意有所指:“重要,也不重要。她要嫁的人是秦毓秀,谢家更看重秦毓秀,她的幸福便不重要了。”
窈娘有些丧气:“秦毓秀不过一个外人,便是谢家如何稀罕这个状元,难道就能不顾谢娘子了吗?她的父母不会心疼吗?
要是谢娘子也是状元就好了。这样,谢家就不会看重秦毓秀这个外人多过她了。”
她自己说完,突地抬起头,看向顾行之。
顾行之见她领悟了自己话中之意,笑着点点头。
可是顾窈娘随即又低落下来:“谢娘子如今便是满腹才学,也得三年后才能考状元了。”
顾行之见她沉默,开口道:“窈娘,你善良纯稚,是好事。二叔希望你,能够自己立起来,也是为此。
爱你的人自然无论如何都会护着你。可只有你自己强大了,即便旁人唯利是图,也不会愿意得罪你、迫你做你不愿做的事。
而你,也只有变得强大,才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顾窈娘知道顾行之说得有理,可还是有些闷闷不乐。她道:“咱们家里无权无势,自然要自己努力。可谢娘子身在谢家,难道还不强大?”
顾行之循循善诱:“正是因为她在谢家,所以才需要做出牺牲。她的强是因为谢家,不是因为她自己,便只能仰赖旁人对她的关爱怜悯。
她食了谢家的娇养,便得反馈谢家的恩德。所以当她的幸福和谢家想要的有了冲突,她的幸福便会被舍弃。”
“可是她从前是不能!从前女子如何自立!越是高门大户的女子,便越要被束在闺阁之中。这本不是她的错,为何她如今却要食这个果!”
见顾窈娘激动起来,顾行之反而不再焦躁。
他展开了四季不离身的折扇,摇着扇子笑着道:“如今圣人开了新政,允许女子参加科考,这样的事,往后便会越来越少。”
女子本也强大,不该被剥夺了蓬勃的生命力,在后宅中日日凋零。
顾行之想。
若是新政能够早上二十年,不,甚至只需要十五年!姐姐顾慧娘应当也不会无望之下惨死了。
那样好的女子,最终却还未盛放,便已匆匆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