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二娘将托盘放在桌上,打量屋中还有男子,也不好说得太明白,只是小声贴着顾窈娘耳边道:“娘子今日就该好好歇着!怎的还来楼里了?”
顾窈娘含笑轻轻摇了摇头:“没事,我有分寸。”
余二娘仍是不赞同,只是知道顾窈娘自有主张,她的话无济于事,只能不放心地走了。
卢照安不知所以,只是见顾窈娘容色有些苍白憔悴,以为是方才受了惊吓所致,便出言宽慰道:
“郭云薇不过骄纵了些,行事却从来是表面算计。她今日既当面未与你如何,背地里也不会再为难你。你不必害怕,若是有事,可来寻我。”
却见顾窈娘似笑非笑地瞧着他,看得他心中一突,连忙解释道:“卢家二老夫人,就是皇后娘娘的母亲,她出身郭家,郭云薇有时也会到卢家玩耍,我见过几次,了解一些!不是很熟!”
顾窈娘噗嗤一笑:“你紧张什么?”
只是却又十分好奇:“她为何会这般怕你?我看卢小公子似也是怕你的。”
提起卢景安,卢照安冷肃面容有了些许松动。
“卢家的情形,你也知道。母亲那个样子,父亲又不管后宅中事。我若是不厉害些,怕是被他们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郭云薇来卢家玩,每次总是想要欺负我。我忍不了了,狠狠收拾过她一次。从那之后,她见了我便都会躲着些。”
说到这里,他低低笑了起来,面上透着孩子般的得意。
顾窈娘看得有些愣神。
“至于景安……他是个好孩子,虽是顽劣了些,可却十分心软善良。我和母亲在卢家,多亏有他。
小时候,有时我和母亲被磋磨狠了,让他瞧见了,他便去找父亲告状。父亲不爱管这些事,他告刁奴欺主没用,上头暗中使坏的,又是他的亲长。
他见告状没用,便每次我和母亲受欺负,他便装病,装梦魇害怕,往我和母亲身上引。父亲宠他,府中管事之人也宠他,为了让他平安喜乐,便对我们好了些。至少明面上过分的苛待再也没有了。”
卢照安说起这些十分平静,仿佛说的是旁人之事,带着有些时过境迁后的感慨。
也是,他如今已是一方巨贾,从前的种种缺衣少食,早已遥远。只是那一份温暖,那个孩童笨拙的关怀,仍是铭记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