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内室,她方才解开了斗篷的兜帽,露出了一边美丽的侧脸。
只可惜另一边脸颊上,那道长长的伤痕,使得原本白玉无瑕的容颜有了瑕疵。
原来是巧娘啊。
勿返阁的妈妈玉娘,行事素来雷厉风行,将勿返阁经营得有声有色。
花楼女子都是卖笑为生,勿返阁与旁的花楼却是不同。
旁的花楼,若是有女子入了,便是将此人此身全都抛却,成了一件货品,由着楼里妈妈和恩客挑拣。
若是貌美非凡,或是有一技之长,有人愿意捧着,往花楼里送银子,便尚还能得几分体面,活得有个人样。
若是入不了客人的眼,也得不了妈妈欢心,那过得日子便是炼狱了。
花楼里多的是磋磨人的法子。若只是伺候人,日子过得苦些,倒也罢了。可花楼里的客人多有奇怪的癖好,有时舍不得用在心头好的姑娘身上,便会用在不得宠的姑娘身上。
勿返阁却是不同。
旁的花楼签的都是死契,想要如何调教姑娘都成,生死勿论。而勿返阁却是和姑娘们签的多是活契,姑娘们不似花娘,倒像是勿返阁的女伙计,端茶送水、弹琴作画。
姑娘们为勿返阁做事,勿返阁教姑娘们琴棋书画、针线女工。有了客人,也都是陪着吃喝玩乐,做的都是雅事。
与正经好人家姑娘自然是比不了,却也比拿身子伺候人的花娘强多了。
往后若是想走,也能有一技之长,在世上立足。
勿返阁与其说是花楼,倒不如说是一个听琴唱曲、谈书作画的雅苑。
也不是没有那签了死契的,勿返阁自也不会惯着,该如何调教便如何调教。
只是从不做那逼良为娼的勾当,都是苦命女子自愿卖身进来的。
这样的场子,没点手腕是守不住的。全是女人,总会有人想要在勿返阁闹事,却都被玉妈妈压了下来。愣是在胭脂巷里将阁中女子都守住了,谁也逼迫不得。
这般厉害人物,如今却局促地站在巧娘面前,一只手捏着团扇,用力得有些发白,另一只手垂在身侧,紧张地搓着衣角的褶皱。
巧娘慢悠悠喝了口茶,见她神情展颜一笑:“玉娘,你也坐呀。”
芙香池边香风阵阵,暖香浮动,将夜里的寒凉驱散了大半。沿着池畔停着许多画舫,莺声燕语热闹不断。
“不……不用了,东家。我站着回话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