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毓秀的腰弯的更低了些。
他先是说道:“恕微臣大胆。”
偷眼抬头觑了庆王的神色,见他微不可察点了点头,方才大着胆子说道:“微臣有二言。其一,这商票所用纸张可以选用顾家的珍珠宣,只是顾家和卢家毕竟商户,手段简陋,若为朝廷所用,这珍珠宣还需改良。若是能在纸张之上炮制时,便印上既定的纹理。日后若是有人想要仿冒,怕也是不易。”
庆王点点头:“依你所见,该以何纹样修饰?”
秦毓秀手抖了抖,差点又要跪下,却到底是还记得自己如今已是为官之人,险险维持住了膝盖的高度。
“下官人微言轻,何敢多言纹样?理当由王爷钦定,下官不敢置喙。”
庆王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未见喜怒,又问他道:“那这其二呢?”
其二,昔日商票乃顾、卢两家生意往来之凭据,“商票”之名实乃商户俚语,难登大雅之堂。现今既由朝廷督造,以银钱计,王爷理应重新定名,如此方为朝廷新政,不致有辱此策。”
庆王收起了方才一直把玩的机弩,拇指在自己手指之上摩挲良久,方才大声笑了起来。
他终于站起了身子。自秦毓秀进门起,他一直将自己陷在桌案后的太师椅中,甚至未曾正眼打量秦毓秀一眼。
直至此时,他方才行至秦毓秀面前来。
秦毓秀躬着身子,眼见眼前的青石砖地上出现了一双盘底云纹玄色官靴朝自己走来,紧接着臂上便是一阵寒凉。
庆王的手掌带着冷意,与他看起来气血充足旺盛的麦色身形十分违和。他双掌扶上秦毓秀的双臂,抬手将他的身子抬了起来,站直了身形。
“秦大人,真是妙人啊。”
秦毓秀与他素来有所往来,也曾安排秦毓秀为他做过一些事。只是到底还是他小瞧了秦毓秀。这个人倒是,十分懂得朝堂的关节往来,虽有些奴颜媚骨,马屁却是拍得十分到位。
他虽是不喜,倒也不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