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射不语,依旧托举大型酒爵缓慢饮着。
他腹腔难受,强忍着种种不适,以至于泪水顺着脸颊淌下。
见他坚持,刘琦也不再规劝。
良久之后,黄射才放下沉重酒具,嘴里含着酒液,又等了一会儿才咽下。
深吸几口气想要说话,可再也控制不住,当即呕吐不止。
单纯的酒水从他口腔喷涌而出,整个人双手勉强撑在桌案上。
紧接着又是第二次喷涌,这次他才勉强恢复对肢体的控制,身形摇晃勉强后仰落座。
整个人仿佛溺水中被解救一样,黄射额头、脸上满是汗水,正用口腔大口呼吸,如释重负。
刘琦见状也没了交谈的心思,起身取出一份早就写好、盖印的帛书丸成团丢过去,转身就朝梯道走去。
又是十几个呼吸,黄射这才重新站起来,上前拾起帛书铺开扫一眼,这才真正放松下来。
随即他眉头一皱,抬手捂着腹腔,面目扭曲,再也承受不住,又是一口混杂早餐、鲜红血液的浑浊血水吐出。
就这一下,黄射脸色发白,两腿发软险些站立不稳。
他缓慢转身去看江夏方向,随即噗通前倾,脸砸在桌角,顿时矮桌撞翻,碗碟酒器跌落一片声响。
刘琦听闻变动转身快步回到台上,看到黄射扑倒的背影,又猛地去看自己桌案上没有动用的酒爵,顿时神情阴翳。
缓步靠近黄射,见脸已磕烂正淌血,还有明显呼吸,只是五官扭曲,面色白青。
刘琦起身掏出手绢擦拭手上沾染的血迹,转身从容走下木梯。
对迎上来的王凯说:“送他回去。”
王凯不疑有他,只是拱手。
刘琦走向自己的车驾,突然驻步,对跟在身边的王威说:“今日酒水有毒,立刻去查,不得姑息。”
“喏!”
王威双目瞪圆,目送刘琦登车后,立刻找来随行的亲信军吏。
马车里,刘琦抬手摸须,他脑海里浮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庞统。
整个荆州对大司马幕府恨意最大的是长沙王还是黄祖?
都不是,是庞统。
刘琦强忍住愤怒与恐惧,不能大肆诛连。
杀人固然能解决问题,可也会将观望的大多数人推到对面。
大司马那里至今缺乏水战方面的著名胜利,所以刘琦不认为一个人能擅长指挥步兵、骑兵之外还擅长水战。
如果荆州先引来关中主力,那和平解决荆州各方的希望就彻底破灭。
战事相持,会枉死多少人?
若是关中败绩,那么益州立刻就会发生骚乱、叛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