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眼前一亮,陆文渊不由抬眼望去,是剑碑碑文,正在绽放着莹莹之光。
光芒流转间,没有从前那股锋锐,霸道,现在有的只是一种精神意志,坚韧,不屈。
陆文渊整个人的心神都被牵引而去,随着荧光而动,虚弱的元神此刻竟然快速的恢复着,他喃喃出声:
“孤出生帝王之家,时值八岁,大周战乱四起...”
人道气运随着七窍玲珑心跳动着,将声音传向未知之地。
蜀州某地,城中一片废墟中。
一老者和少女驭使浩然金光,保护着周围的百姓,虽然作用不大,但能缓解痛苦。
百姓们的痛苦小了,而他们二人的痛苦就加剧了。
众人目光呆滞,心中满是绝望,没有了期望。
陈茜面上无悲无喜,心中却满是苦涩,现在的她,只想尽最后一点力保护百姓,不能辜负此生所学道理。
金光越来越弱,她的老师快要坐化了,气息若不可闻。
而她,也快了。
目光恍惚间,回顾一生,最让她安逸自在的,还是那个青梅小院,那是她这一生渡过最快乐的时光。
“陆先生...”她情不自禁的喃喃出声,似念有所响,精神恍惚间,一座高耸的剑碑映入脑海,那碑文荧光流转,陆文渊念诵碑文的声音响起。
陈茜不由自主的跟着念诵起来:“妖魔鬼怪,仙佛神圣乱国,妄图分裂大周,殖我人族...”
废墟中响起清脆温和的声音,带着坚韧不屈的力量,温暖着每一个人的心灵。
百姓们死寂的心似重新焕发了生机,眼神出现了生色,纷纷跟着念诵起来。
陕州山川之中,空中有一处偌大的裂缝,其中有一座通天纬地的机关城。
这里是道衍城。
整个道衍城散发着各道本源之力,涌入世界本源之中。
哪怕肉身被灰雨腐蚀,城中之人也没有停止输送灵力,道衍城也没有在虚空躲着,迎难而上,视死如归,只为人族。
城中中央祭坛,范新目光紧闭,气息几绝,自身宛如大雪下最后一点星火,随时都要覆灭。
这时,陆文渊的声音响起,阵阵暖意涌现,重燃起了生机之火。
“陆先生?”范新恍惚着睁开了眼,随后跟着念诵出声,一如当年跟着陆文渊读书一般。
“十岁耳,神京大变,皇室王族死伤大半,先帝拼死送出剩余遗脉,孤离开生养之地...”
范新周围,一双双眼睛睁开,跟着念诵起来。
两全山,一个青年将领身体忽然泛起雷光。
“一路颠沛,观百姓流离失所...”
玉屏山。
一道士闻得声音,用最后一点灵力将声音扩散开来。
“孤卸裙装,披铠甲,提长剑,收拢四方忠勇之士...”
西灵山。
一僧人流尽最后一滴血,灵魂出窍,眼见要消散之际,忽然一丝纯粹佛光泛起。
“奋战百载,尸横遍野,终收复疆域,回归故土...”
这一刻,三山五岳十二教,四院八寺十二门,皆是响起了念诵之声,除神京城外,传遍了其他所有疆域。
人族之声,在这一刻由气运之力链接,响彻整个天地!
北疆镇魔关。
关外血流成河,大地被染成黑色,尸骸遍野,只剩一股残军矗立,他们仿佛木头一般,或战,或坐,或躺...挡在镇魔关前。
死寂,血色,悲壮渲染了整个天地。
忽然,一片尸体中响起了一道沙哑的声音。
“孤...立此碑,望后人...谨记。”
钟明远浑身浴血,颤巍巍的拄剑站起来,苍白的嘴唇沙哑出声:“大周之责,是为守护我人族!”
他举起长剑,锋芒直指高空,一道红色身影在他身旁显化,蝉音接着道:“不管来敌是神!是仙!是圣!....”
男女合声响亮起来:“是魔!”
坚韧不屈的意志直冲天际,一道道血色身影颤巍巍的站起,举起刀剑,目眦欲裂的喝道:“不可犯我人族!”
神京城。
众人呆愣的看着陆文渊,周身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辉,念诵着碑文,一步一步的踏空而来。
起初迈步都艰难,而后每一步落下,他的状态就好一分。
等他来到气运神舟近前,体内的灰气尽皆散去,状态恢复到巅峰。
“若有力尽之时...”
“取孤凤帝剑...”
陆文渊站在神舟上,刘靖乐手中的凤帝剑高鸣,剑光一闪,来到陆文渊手中。
“斩!”
陆文渊一声厉喝,提剑上斩!
一道淡金色的细线划过,随后迅速黯淡。
无声无息间,那灰色巨掌一分为二,磅礴无量的人族意志将灰气泯灭!
张合伸指夹住袭来的剑光,大量的灰气凝聚,将其泯灭。
他看了手指上的伤痕,甩了甩,瞬间恢复挣扎,看向陆文渊,淡声嘲讽道:“借助人族之意恢复?”
“垂死挣扎罢了。”
“本帝的虚无之力是远超沧元界的力量。”
“你拿什么和本帝斗!”
张合一掌拍来,陆文渊再次一斩。
凤帝剑再一次将巨掌分裂,但也用尽了最后的力量,彻底黯淡下来。
巨掌两半,化作海浪冲击着屏障!
百官将士纷纷吐血,奋力阻挡,心中刚升起的一丝希翼也被扑灭。
张合冷声道:“人族意志?终究只是蝼蚁最后的不甘罢了。”
“陆文渊,用尽了人族意志,你的五行大道之力也被本帝虚无之力克制。”
“在本帝面前,你什么都不是!”
陆文渊轻轻甩手,将凤帝剑送到剑碑之上蕴养。
他静静的看着上空,目光深远恒古,周身没有一点灵光,似凡夫俗子一般,但却散发着奇特的气质,捉摸不定。
张合眉头微皱,不一样了,但哪里不一样了他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