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落,那刚要举起酒樽的伏念神色便是为之一怔,而后快速将手中的酒樽放在条案上,悠然起身,拱手一礼,似有不同见解。
“哦,伏念先生觉得儒家很满意秦国?”
对于伏念的反应,在周清的预料之中,淡淡一笑,再次指着那张条案,轻言回应。
“这……,武真君高看伏念也,伏念不过一小小的儒家弟子,对于儒家的抉择,怎会知晓!”
“说来,韩非师弟昔年曾言,诸子百家,各有其道,亦有分野,儒家传承数百年,支脉甚多,其中或有敌秦者,或有亲秦者,然都是一隅之力,不代表整个儒家。”
由不得伏念心中不惶恐,在儒家内部的消息中,道武真君绝对是能够影响到秦王决策的重要人物,若是其人对儒家不满,将来必然是儒家的灾难。
言语一滞,随后摇头而叹,简单而应,不敢多语。
“哈哈哈,伏念先生不必如此,今日我身在此,不复秦国武真君,乃是道家天宗玄清子,你我之间,不必如此拘束。”
“况且,山东诸子百家的心思,秦廷早有存案,如今诸夏大势明朗,若是儒家可顺势而为,到时候,孔丘的所想未必不可行。”
“毕竟,数年前的新郑之内,大王对于韩非可是相当的欣赏,而韩非的法家精要是何内容,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
法之天下,儒之教化!
单纯的法治于战国裨益甚多,单纯的儒家之治于战国弊端甚多,然待一天下之后,这个形势有可能逆转,天地之道,一阴一阳,一家之策可治理不了诺大的诸夏。
看着面前的伏念如此神态,周清又是朗朗一笑,摇摇头,今日所言,或许对方听在心间,就是不知道儒家会怎么抉择。
“武真君所言甚是,不过此事还是儒家前辈所想,伏念难以有所作为。”
“而且,今日伏念前来天上人间,所为者,乃是武真君身侧的这位端木容姑娘,其人是儒家子贡前辈的后人,数百年来,扎根楚国。”
“其父端木敬德乃是一代大儒,同儒家前辈交好,春申君之乱,端木一家在楚国遭难,同样遭难的还有许多儒家后辈,只是楚国国政杂乱,一时之间,儒家未能有所作为。”
伏念心神忐忑的归于座位之上,举起手中的酒樽,对着周清一礼,而后一饮而下,压下心中异样,对方所言随时无所谓,但自己却不能够当作无所谓。
儒家未来的走向,现今仍是旁观,只需要经营好齐鲁之地便可,未来,纵然秦国可一天下,坐拥齐鲁之地,儒家仍旧有巨大的分量。
清凉的酒水入喉,倒也是令思绪清晰很多,略微理顺,倒是被武真君带偏了,险些忘了此行的目的,旋即,再次一语,将目光从武真君身上,落在其身侧的那位秀丽女子身上。
“经过儒家近来的搜寻,才知晓端木敬德前辈还有后人在世,入了天上人间,得了武真君的庇护,故而,情理在前,渊源在前,伏念愿意为端木姑娘赎身,以得自由。”
“不知端木姑娘意下如何?”
天下虽乱,以礼匡之,端木敬德即是儒家前辈,那么,自己就有义务为其后人谋划,得知端木容姑娘在天上人间,便有此行。
拱手一礼,拜向武真君玄清子,口中之语虽为端木姑娘,但决定之权却是落在这位贵人身上。
“此事自然合情理,端木姑娘当细细思忖,不必着急回应。”
“不若我等先行一观芊红姑娘的惊鸿之舞,再来细究此事,到时候,只要端木姑娘答应离开,无需赎身之资,当然端木姑娘若是愿意留下,伏念先生也不应强求。”
身侧的端木容闻声,陷入沉默之中,心神紊乱,一时之间,难以有回应,一直笼罩天上人间的灵觉有感,身躯从条案后起身,挥手间,房门自动打开。
踏步之间,出现在厅中,踱步而行,对着一侧起身的伏念看了一眼,身形已然出现在门外走廊之上,天上人间内部的嘈杂之音也为之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