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王启盛叹了口气:“我前两天就遇到一桩假币案的,那厮在银锭上钻孔灌铅,然后再用封焊孔口,被人发现之后送到衙门来。当值的小吏怎么也看不出来,最后只得用剪刀将其剪开了,才发现里面灌了铅;还有上次,有骗子在市场上用假银子骗买南洋的货物……”他说到得意处,却没注意到王文佐已经神困力乏,晃晃悠悠的几欲睡过去了。旁边崔云英注意到了,伸手扶住丈夫,低声道:“三郎,你感觉怎么样?”
“只是有些累了,休息片刻就好了!”王文佐笑了笑,他向儿子点了点头:“你做的很好,下次有机会再说给我听!”
崔云英帮着丈夫躺下休息,然后和王启盛出了门。王启盛见母亲神色忧虑,低声问道:“母亲,父亲的身体——”
“哎!”崔云英叹了口气:“你要是能早几年像今天这样就好了!”
“母亲多虑了,父亲刚刚不是说了,若想当天子,就得领兵扫平群雄。您觉得孩儿是那几位兄长的对手吗?”
崔云英一想也是,苦笑道:“也罢,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好歹有个河北,总比去南方烟瘴之地要强!”
王启盛又劝慰了几句母亲,崔云英才觉得好了些。她与王文佐夫妻多年,情感甚笃,但这些日子来内心深处对丈夫的去世实际上已经接受了,更担心的是丈夫死后自己和儿子的处境。而经由这次交谈,她内心深处已经接受了儿子未来河北王的地位,原有的忧虑已经散去,心情自然就好了。
“阿盛,既然你已经这么想了,那就越发要和彦良、护良二位处好关系了,不如晚上请他们二人来,置酒叙叙兄弟之情!”
“这样好吗?”王启盛有些犹豫。
“有什么不好的?毕竟他们两个一个位处中枢,另一个统领倭国,在兄弟们当中对你最有帮助的。”崔云英道:“别看你兄弟多,但遇到事真的能帮得了你的,还真就只有他们两个!”
“好吧!”王启盛点了点头,正想说些什么,却看到外间有一名侍卫进来,向自己躬身拜了拜:“公子,交州那边来了一个爪哇蛮子,身上带了朱蒙公子的一封信,说是来沧州求学的!信在这里!”说到这里,他双手呈上一封信来。
“朱蒙的信!”王启盛吃惊的接过信,还没拆开看,崔云英就冷笑道:“这个朱蒙还真是没眼色,自己惹了天大的事情,还写信回来举荐蛮子读书,他以为他是谁?指不定就是一阶下囚!”
“母亲!”王启盛挥手示意那侍从退下,低声道:“听护良他们几个的意思,对朱蒙应该也就罚些银钱,倒不至于囚禁!”
“是吗?他倒是好运气!”崔云英冷哼了一声:“你打算怎么办?”
“孩儿打算拿去和合议众的人商议一下,再做决定!”王启盛道。
“也行!我有些累了,先回去歇息了!”崔云英满不在意的点了点头:“这个朱蒙,以前就不是个安分的人,你对他也莫要太顾念兄弟之情了!”
“恭送母亲!”王启盛欠了欠身体,目送崔云英离开了。
送走了母亲,王启盛回到自己衙门,处理了一会公事,待到忙完,已经是傍晚了。他想起母亲说的请护良和彦良晚上聚会的事情,一看天色暗想此时再派人邀请已经晚了,只能改做明日了,他叫来奴仆,吩咐去送帖子。诸事都处置停当后,刚刚起身,却从袖中掉下一封信来,捡起一看却是先前那份朱蒙的信、他想了想,便拆开书信,看了起来。只见信中语句颇为简单,只是介绍了一下这个爪哇贵族的身份姓名,以及他来大唐求学的目的,朱蒙说爪哇和大唐不一样,是由许许多多家族组成,所谓的爪哇王不过是这些家族当中最强的一个,他不能越过这些家族来号令百姓。那个爪哇贵族从大唐学会了火药和火器的技术之后,肯定不会把这些技术白白的告诉自己的同胞,而是会利用这些新技术来加强自己家族的力量,攻打自己的同胞,乃至争夺王位。在这场内战之中,他毫无疑问会向大唐寻求援助,而这无疑也给了大唐更进一步插手南洋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