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工夫,数骑飞驰至村口,为首的是个锦衣华服的公子,眉眼间透着锐气,翻身下马后,径直朝墨尘走来,目光在触及他的一瞬亮了起来:“敢问可是墨尘公子?在下听闻你妙笔生花,写尽荒村冷暖,特来拜访。”
墨尘缓缓起身,拍了拍衣摆尘土,拱手还礼:“不过是些乡野拙作,承蒙阁下抬爱,敢问所为何事?”公子爽朗一笑,展开手中折扇,扇面上墨竹灵动,尽显风雅,“实不相瞒,我乃京城书局管事,你这故事在坊间流传甚广,引得不少文人墨客称赞,京城诸多书局有意刊印成册,传遍大江南北,特来邀你同赴京城。”
墨尘心头一惊,下意识望向荒村,错落茅屋、田间劳作的乡亲身影,皆是他割舍不下的牵挂。犹豫间,村里村长踱步而来,拍了拍他肩膀:“孩子,这是大好机会,别因咱这穷乡僻壤误了前程,放心去吧。”墨尘眼眶泛红,跪地朝乡亲磕了个头,这才转向管事,重重点头:“既蒙错爱,那便走这一遭。”
临行前,墨尘轻抚石碑,似在与过往岁月道别。此后,荒村的故事将走出这片贫瘠之地,他也怀揣满心期许与忐忑,奔赴未知的京城文坛,开启一段全新旅程。
晨光熹微,淡薄的雾气还缱绻在荒村的上空,像是不舍离去的守夜人。墨尘背着简单的行囊,站在村口那块刻着“老荒村”的石碑前,粗糙的手指缓缓摩挲着碑上的字痕,仿佛在翻阅荒村的往昔岁月。
行囊里装着他的手稿,纸张泛黄、边角卷曲,密密麻麻的字迹是他在无数个油灯下的心血,承载着荒村的四季轮换、邻里家常,还有那些被风沙掩埋的小悲小欢。这时,一阵嘈杂声传来,只见铁蛋、二狗和翠花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到了跟前。
铁蛋性子最急,眼眶泛红,一把抓住墨尘的胳膊:“墨尘哥,你真要走啦?往后谁给咱们讲新奇故事,谁陪咱进山采药啊。”二狗也挠挠头,把揣在怀里许久的烤红薯塞到墨尘手里,瓮声瓮气地说:“哥,路上吃,大城市肯定没咱这自家烤的香。”翠花则抿着唇,递上一双她亲手纳的千层底布鞋,轻声道:“墨尘哥,长路迢迢,这鞋你换上,图个脚踏实。”
墨尘眼眶一热,感动得半晌说不出话。村里的阿爷拄着拐杖蹒跚走来,干枯的手搭在墨尘肩上,拍了拍,浊眼中透着期许:“孩子,出去闯闯也好,别惦记咱这穷地方,把你的本事都使出来。”墨尘用力点了点头,喉间哽着千言万语,憋出一句:“阿爷,您保重,等我出息了,一定回来。”
就在这时,官道上马蹄哒哒,扬起一片尘土,来者正是那位锦衣华服的书局管事。管事翻身下马,几步上前,拱手笑道:“墨尘公子,可算寻到你了,我已备好快马,咱们即刻启程。”管事身形挺拔,一袭锦袍绣着雅致云纹,举手投足尽显利落。
墨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离愁,朝管事拱手回礼:“有劳管事,劳您多番等候。”管事笑着摆摆手,命随行小厮接过墨尘的行囊,安置妥当,又牵来一匹温顺骏马递过缰绳:“公子放心,此行赴京,路途食宿我皆安排好了。”
迈出村口的那一刻,日光穿透薄雾,洒在蜿蜒曲折的黄土小道上。墨尘脚步有些沉重,每一步都扬起细微的尘土,似是荒村无声的挽留。路过那片贫瘠的农田,曾和乡亲们一同挥汗如雨、除草施肥的场景历历在目;溪边的老水车嘎吱嘎吱响着,往日嬉水洗衣的笑声还在耳畔回荡。
管事见他神色落寞,驱马靠近,轻声宽慰:“公子不必伤怀,待你佳作刊印,声名远扬,荒村也会跟着沾光。”墨尘闻言,心头豁然开朗,重重点头。
行至官道,商队的驼铃声由远及近,赶车的大汉瞧见墨尘,热情地招呼:“小哥,这是要去哪啊?”墨尘攥紧了包袱,目光坚定:“去京城。”大汉吹了声口哨,咧嘴笑道:“哟,那可是个繁华地儿,祝你一路顺风!”
墨尘谢过,汇入官道的人流。沿途客栈,投宿歇脚时,听着旁人谈论江湖趣事、朝堂秘闻,他默默将见闻记在随身的小本上,想着往后创作说不定能派上用场。越接近京城,景致越发不同,高楼拔地而起,车水马龙、灯火辉煌。街边书局飘出的墨香,勾得墨尘心痒痒,他攥着手稿,鼓起勇气迈进书局大门,开启了在繁华都市推销作品、追逐文学梦的新征程,身后的荒村,就此化作心底最柔软、最坚实的力量,托举着他一路向前。
初入京城,墨尘便被那纸醉金迷晃了眼,雕梁画栋的楼阁高耸入云,街头巷尾满是绫罗绸缎,叫卖声、欢笑声交织一片,喧闹非凡。书局管事引着他,熟门熟路地穿过几条街巷,落脚在书局后的一处幽静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