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见我阿娘一面。” 季朗然声音低沉,缓缓说道。
“可以。”
地牢之中,悠悠传出一女子的唱戏声。
旁人听来,只觉杨惜微当真疯了,那唱腔婉转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令人毛骨悚然。
可季朗然却听得出,这每一句唱词里,都藏着他娘深深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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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惜微瞧见季朗然身影的那一刻,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可紧接着,便看到了他身后站着的谈东轩。
“你……”
她双唇微张,本想大声质问季朗然,为何会与这人渣同行。
可话到嘴边,又咽下。
她心里明白,若不是这人渣允许,她根本见不到季朗然。
她有什么理由去责怪季朗然的屈服?是自己无能,没能护住这一大家子。
于是,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句温柔的呢喃:“你瘦了。”
“阿姐她……”
季朗然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低着头站在杨惜微面前,声音哽咽,断断续续地讲述着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
他本想着报喜不报忧,可细细想来,自己身边竟没一件能让人安心的喜事。
他讲着,杨惜微便静静地听着,一字不落。
待他们离开后,杨惜微靠着冰冷的墙壁,坐了整整一晚。
她心中暗自思忖,若是自己不在了,彩韵班的众人,会不会能好过些?
小朗和依依,又能否活得轻松些?
只要自己还活着,谈东轩就总有法子,折腾他们,逼他们乖乖听话。
可若是自己不在了,谈东轩便没了要挟他们的筹码。
这么想来,倒也算是划算。
衙门将杨惜微的死讯隐瞒得极好,就连谈东轩都不知那女人究竟是何时离世的。
当季朗然无意间知晓真相时,距离杨惜微去世,已然过去了半年之久。
他质问谈东轩为何不同他说,为何不让他见最后一面。
“我说你怎么总不允许我去看她,原来是我阿娘早就不在这人世了。”
“你嘴里究竟有没有一句实话?我娘她......是不是你派人杀的?”
谈东轩神色焦急,急忙解释:“不是我!我也不知她怎得就自杀了,我和你一样,也是刚知道不久。”
“你的意思是,你那狗腿子不听话了?故意瞒着你不告诉你?
“对!”
“你当我是傻的吗!”
季朗然突然笑了,可笑着笑着,泪水却顺着眼角滑落。
多么荒唐可笑啊。
一个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没了。
而她最亲近的儿女,却对此一无所知,甚至还在乖乖伺候着害她的仇人。
“我真的没有派人杀她,我更没理由杀她!我要是想对她动手,早就动手了,没必要瞒着你行事!”
谈东轩满脸无奈,他是真的不知情。
那狗日的郑正怕担事儿,竟一直给他虚报信息。
若不是自己有事想去问杨惜微,都不知道人已经被安葬在义冢了。
所以每次季朗然提及要去看望杨惜微,他只能编造一个又一个谎言来哄骗。
甚至有时候懒得编,便直接斥责季朗然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季朗然的目光扫到窗台旁修剪花枝的剪子,刚想伸手去拿,却被谈东轩抢先一步。
“你冷静一些!”
谈东轩心急如焚,一个箭步上前,将剪刀迅速背在身后。
同时双眼紧紧盯着季朗然的神情,那眼神里满是警惕,生怕季朗然再冒出什么危险的念头。
他回想起最初,自己不过是被强烈的占有欲驱使。
一心想把眼前这个不染尘世之人紧紧拥入怀中,彻底占为己有。
可在这些日子的朝夕相伴里,他渐渐确定,他无疑是爱他的。
即便季朗然自始至终都没给他一个好脸色,甚至再未向他展露过一次笑颜,可这些对他来说都没关系。
毕竟,季朗然如今也不过才十八,他们有的是时间消磨彼此。
只要他人还在这里,那么一切都可以慢慢接受、慢慢改变。
他甚至曾盘过,要把季朗然的母亲和姐姐都放走,让彩韵班的众人就留在碧水轩安心唱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