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大午一身脏兮兮的棉衣赶着车马回来,脸上还围着块挡风的布巾,狗皮帽子系紧,连守在街边的柱子都没认出来,路边话没说两句,店里那家伙出来了,“嗨,赶车的,过来过来。”
“军爷,您要坐车?俺新入行,道儿不熟……”
“穿城往东,去草河沿儿戴家堡子,爷给你指着。”
“好勒,军爷,您给两毛钱……”成大午对拉脚这活儿可不陌生,张嘴就来。
只见这小子嘴一撇,兜里摸出张一毛的奉票拍在车辕上,“爷给你指路,这个就够了,麻溜的!”
成大午瞧着这家伙钻进了厢车,把挑起的棉帘儿放下,手上给了石柱一个跟上的手势,赶着大车上了进城的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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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家堡在城东的草河西岸,正在二道河汇入草河的河口之处,小村屯颇有些规模,看来这里是个交通要点。那小子跳下大车进了一家喜凤来大车店,成大午拉马转头往回赶,早瞅准了不远处的一片土坡林地,急匆匆拉着车马掩在坡地后面,踩着积雪刚刚掩在林木间,就见来路上两个人影奔了过来,正是石柱和巴子赶了上来。
巴子守着车马警戒,成大午和石柱爬在雪地里举起了望远镜,也就是过了一炷香的空儿,大车店里推出来一架双马拉的爬犁,一人牵马拉着,那个刚进去的大兵在后面拖着就滑下了河堤,然后顺着河道向东边去了。
石柱和巴子来过一次凤城了,地图也跟着少当家详细看过,现在还记在心上,东去就是草河,再沿着草河南下就汇入了叆河,沿着叆河就去安东了……
“大午哥,还跟不跟?”
成大午一瞬间犹豫了:“不对啊!他不坐火车回安东,下车来换爬犁走……”
“年…年…年根儿了,他…他…他要…要…要是回家…家呢?”巴子磕磕巴巴先急了。
“买票的时候,俺跟在他们后头,当间只隔着两个人,听得真真的,三张票去安东……他半途下车,肯定有事!”成大午回忆一下买票时的场景,还是很肯定自己不会听错。
“那咋办?咱得快点跟上!”石柱急得跺脚了。
“这家伙要办的事情,不在路上就在这家大车店里!你俩个赶着车进戴家堡子,别去这家喜凤来,换一家大车店去套爬犁,跟上那犊子,俺留下再盯盯这家店……”
成大午定下了主意,看看柱子、巴子还想争,立刻拿出了少当家的劲头,“服从命令!记住了,不许冒失,惊动了对头就坏了当家的大事!撵上撵不上,都快点去安东给少当家报信儿。一路要小心,这个你俩带上……”
成大午说着话把车上的包袱打开,把出门前秦虎塞给他的百十块路费匆忙间分配一下,把怀表和望远镜也塞给了俩人……再稍等片刻,瞅着石柱、巴子也拉着一架双马的爬犁下了河道,成大午这边也不待了,扭身先回了城里。
石柱和巴子对牲口和大车那都是好手,两人知道对头早跑出去几里地了,使劲抽着马匹撒着疯儿就赶了下去。
冰面上积着层薄雪,沿着那道不算清晰的车辙,两人就追了下去,向东追入草河时,那车辙还是连续的,可再往前不久,就再也分不清杂沓纷乱的印迹了。
两人也顾不得这些了,只记得那是一红一白的两匹牲口和爬犁上灰灰白白的毛皮暖蓬,一路上超过了不少大车爬犁,有相像地就瞄上一眼,可一路奔过了叆河口,也没撵上那辆车的影子。
石柱瞅了眼怀表,跑了快一个钟点了,瞧瞧吐着大气的牲口,轻轻拉拉缰绳让马匹缓了下来,不能再这样跑下去了……
刚刚缓下狂奔的车马,后面一副爬犁就跟了个齐头,车辕上一个老汉手抹了一把长须就给了石柱一个鄙视的白眼儿,那意思石柱是懂的,这呲溜滑的冰面上吆喝着牲口狂奔,又伤牲口又危险!平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