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看向远处的天空,像是在看一段遥远的回忆:“后来,我一个好友,叫阿淑,她好心介绍我来这戏院,说是缺个售票员。可你们知道的,这戏院啊,从建起来那天起,就一直传着闹鬼的事,谁敢来啊?”
老人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说,陆肖煜却忍不住追问:“闹鬼?多大的鬼啊?还能直接抢票不成?”
“别贫嘴。”鲜于沁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又转向老人,“然后呢?你还是来了?”
“是啊。”老人叹了口气,低头用火柴点燃一张纸钱,火光再次跳动起来,“没办法啊,那时候,我有个男朋友,在外面行船。那男人说得好听,说等他回来就跟我成家,可我心里清楚,要是没点钱傍身,他回来都不一定还认得我。”
他苦笑了一下,声音低了几分:“我硬着头皮接了这个活儿,白天收票,晚上帮忙清场。可戏院里那些传闻啊……一开始我真当是吓唬人的,后来才发现……”
“发现什么?”鲜于沁皱起眉头,语气认真了几分。
老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用火柴又点燃了一根香,轻轻插进旁边的小香炉里。他的声音变得更低了,像是在怕被什么东西听见:“后来有一次,我正准备下班,就看见一男一女从女厕出来。男的脸色惨白,女的……女的手里还拿着一串长辫子,根本看不见脸。我心里慌啊,赶紧跑去问放映员,那俩人是谁?”
“然后呢?”陆肖煜像是听得有点入神,蹲下来离老人更近了些。
“放映员愣愣地看着我,说‘哪来的俩人?整个戏院就咱俩人值班。’”老人眼中流露出几分恐惧,声音变得有些颤抖,“后来我才知道,那女厕……早就闹过事,死过人。”
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风似乎都停了,只有纸钱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鲜于沁眉头紧锁,似乎在思索老人的话有没有可信度。陆肖煜看了看罗盘,发现指针微微颤动,立刻笑着拍了拍老人的肩膀:“哎呀,老人家,你这故事挺精彩啊!你说你后悔过不?”
老人没有笑,而是低声说道:“哪有不后悔的?可后悔有什么用?这债啊,是欠下了的,总要还……”
说到这里,老人抬头看向陆肖煜,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嘴唇动了动,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陆肖煜眯起眼睛:“你到底欠了什么?跟鬼?”
老人缓缓点头:“欠了,欠了一条命。”
四周瞬间一片死寂,风仿佛从每一个缝隙里钻出来,带着一种彻骨的寒意。
鲜于沁看了一眼宇文涯,冷冷说道:“你怎么看?”
宇文涯依旧面无表情,但声音低沉地回答:“先听他说完。”
夜晚的东升戏院,一切都显得静谧又诡异。霓虹灯管发出刺眼的冷光,却无法掩盖建筑表面的老旧和破败,周围的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霉味。门口贴着的红纸“东升戏院”四个字在灯光下格外显眼,像是在提醒每一个经过的人——这里,曾经辉煌,却早已被遗忘。
阿英站在戏院门口,微微有些紧张。她紧了紧身上的外套,握着朋友阿淑给的介绍信,低声自语:“不就是个售票员吗?怕什么,不就是说这里……闹鬼嘛……”她嘴上这么说,手心却早已被冷汗浸湿。
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一个满脸皱纹、身材瘦小的男人探出头,看了看她,眼神中透着审视:“你就是阿淑介绍来的?”
阿英忙不迭点头,把手中的介绍信递上:“对的,礼先生,我就是阿英,阿淑说您这儿缺人。”
礼接过信,随意瞄了两眼,抬头看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年轻姑娘,来这地方上班,你不怕?”
阿英强笑了一下,挤出几分轻松:“生活嘛,总得过下去,我……我不信那些传闻。”
礼冷哼了一声,把信塞进兜里,转身往里走:“行吧,那你跟着进来吧。规矩以后再说,今天先教你怎么做。”
戏院的走廊昏暗狭长,地板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仿佛随时会塌陷。阿英跟在礼身后,脚步轻轻的,生怕惊动了什么东西。礼的声音在前方响起:“你主要负责白天的售票,晚上最后一个离开,得锁好大闸。这大闸……可比命重要。”
老人点点头,低声笑了一下,笑声却有些苦涩:“你说得没错,那会儿谁都不富裕。可我倒霉啊,那年失了业,一连找了好几个月,连个像样的工都找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