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张大了嘴巴。
“啊、这……方尚书要是知道了……”
还不打断你的腿。
“我越想越气,他打着我师父的名号,糟蹋四顾门的基业,凭什么我要给他送那么重的贺礼!那么多人抢着巴结他,不差我一个……”
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揶揄道:“李莲花,你该不会也是这样想,才执意要送五文钱的喜糖吧?”
“这倒不是……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江湖游医,送不起太贵重的东西……”
“李施主先前不是说,想来打听什么事吗?”
“对了,我想问问,这儿是不是有很多扁州人?”
那小沙弥一愣:“我师兄觉慧便是,这悲田坊原先由他负责,收容过许多扁州流民,后来安顿好了又回来做义工……您身边这位乔施主就是。”
“那这位觉慧师父现在何处?”
“师兄一年前已经还俗了,他说始终心有挂碍,入不了佛门……那些人偶尔还来,但大部分都没见过了,您要找他何事?我可以帮您留意着熟人面孔,他们或许能联系上。”
“那就劳烦小师父了。”李莲花微微一礼。
“李莲花,你又在查什么啊?这普渡寺的和尚也跟案子有关吗?”
李莲花已经基本解开了谜团,也觉得是时候跟方小宝交底了,便将自己的猜测一说,只单单隐去了涉及叶姑娘的部分。
“你是说,窦大人在十四年前黄河水患时,故意掘毁堤坝在前,诬赖庾县令贪污在后,致使扁州民不聊生,于是这群人集结起来,杀他泄愤?”
“恐怕不只是泄愤。若他们搜集到了足够的证据,或许打算公之于众——窦大人之死只是个开始。”
“那百川院与监察司试图将罪名按在黄均身上——”
“是啊……此案牵涉甚广,四顾门、万圣道已经接连被削弱,若盖棺定论后再爆出骇人听闻的真相,朝廷的脸面也没处搁。”李莲花双眼眯成一条线,手指微微捻着,“此等冤情极易激发民愤,别闹出大事才好。”
李莲花本想通过觉慧找到纪夫人,他直觉她应当还活着,只是被藏起来了——她是庾县令的女儿,手握至关重要的证据,既怕被人盯上,也怕牵累纪公子。
纪暄这次可真摊上大事了。
若过了今日还找不到头绪,他就得跟叶姑娘聊一聊,此事闹不好便会要了纪暄夫妇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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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岭南地区存在鬻子为业,包括文中所说的典妻、质子、腹卖、借卖、以人口交税。
所以对相夷来说,大荒之年易子而食都让他难以接受,这却是一整个地区的常态——所以有些事真的不是能够权衡利弊的,而是必须要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