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孤立大地，贯穿云霄的山峰。

狂风，暴雪，洪流，岁月皆不能撼动孤峰。一柄仍在鞘中的刀，一个刚刚触碰到灵气法门，境界只有困顿一阶的人又如何去撼动。

但，手已握在刀柄之上，人也向前迈了半步，亦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突然。

一阵如痴如狂，如癫如疯的笑声传入了在场众人的耳中。

笑声是那般的疯魔，听得陈文杏都忍不住回头看去。

芮城已笑的直不起腰。

“闭嘴。”名叫左成的士兵怒声呵斥道。

芮城却不为所动，依旧疯笑不止，就像是一个苦命的人承受不了命运的重压最终崩溃一般。

啪，啪。

鞭子抽在皮肉上发出响亮的声音，随着响亮的鞭声便是衣衫碎裂，鲜血淋漓。

左成看着皮开肉绽，但依旧大笑不止的芮城，道：“老东西，别在官爷面前装疯卖傻，爷不吃你这一套。”

“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哈哈……”

左成的瞳孔放大，眼角的肌肉忍不住地抽动着，握着马鞭的手也不住地颤抖着。

又是一鞭向着芮城的脸，狠狠地抽下，可这一次芮城却抬手握住了马鞭，也不知道是他年迈的身体气突然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还是左成握鞭的手突然无力，马鞭竟被芮城从左成的手中夺了过去。

芮城反手握鞭向着左成的脸抽了过去，所有人都被这突然的变故震惊到了，更别说左成了，正瞪着眼睛看着空空无物的手掌。

等脸上传来钻心的疼痛时才回过神来，他抬手摸了摸脸上的伤口，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手掌中的鲜血，自己的血。

他没有去从芮城的手中夺回马鞭，而是被惊吓的呆楞在原地，双腿竟也止不住地颤抖，完全没有之前握鞭打人时候的气势，仿佛自一开始他便是那待宰的羔羊。

“芮城，你他妈的在干什么？”芮有才喊道。

芮城止住笑声，并用马鞭指着周井合与身后的士兵，道：“你们没听明白和尚的话，老子听明白了。当年也有一个曦露寺的和尚告诉过我这番话，我当年的表现也和你们现在一样。因为，老子是……”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芮城干裂，粗糙的脸上，是芮有才打的，这一记耳光也打断了芮城将要说出口的话。

他夺过芮城手中的马鞭，道：“芮迟，快将芮城这个老糊涂带回去。”

芮迟来到芮城身边，死死握住芮城的手腕就要将芮城拉走，可芮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抬手就甩开芮迟的手，并连忙向后退了三步，道：“大哥，我芮城从来没有忤逆过你，可今天我就要犯这忤逆之罪。”说罢再次看向周井合，“老子是观柳城破武军，先锋营副将芮城是也。”

话音未落便抬手指着芮有才，“而他则是破武军先锋营主将芮有才芮大将军是也。”

芮有才在芮城提到自己名字的时候，佝偻弯曲的身体慢慢变得挺立，笔直，但也是那一瞬之间，如昙花。

眨眼间，身体又变得比之前还要佝偻弯曲，满是皱纹的脸上亦露出无尽的悲伤，张了张嘴，艰难道：“芮城，早已过去的事情你又何必再提起。”

芮城环顾众人，后看向陈文杏，“老子当年也是观柳城的兵，也穿着观柳城的铠甲，挎着刀，也他妈的烧杀抢掠，也他妈的欺凌弱小——哪一年也是在冷的要命的西风天里，有一个曦露寺的和尚出现在我的面前，也给我说了你刚才的那番话。

说实话，我当年一是没听明白，二来也根本没当回事。直到你刚才将那番话再次说出来，我才真的明白了什么他妈的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静，平静，静如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