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的以旁观者的角度,看着降谷先生做了许多的事情,这些事情他并不陌生,有些东西他曾经也接触过。
比如当初他调查了咖啡厅里的另一位男性服务生的背景,在对方家的附近安排了个更高薪也更轻松的工作,成功空出了个职位,降谷先生才能成功应聘。
梦里的这个降谷先生,也是差不多的方法,但是是自己费心思做的。
不仅他不存在,就连诸伏前辈也不在。
御山朝灯就在旁边看着他独来独往,永远都是一个人。
……
这次醒来的时候,御山朝灯感觉心里疼了一下。他随即用力拧了自己一把,痛觉屏蔽还在,但是心脏就是非常的不舒服。
御山朝灯试着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个陌生的天花板,不是降谷先生的居所,也不是他家里,大概是降谷零的某个安全屋。
也是,他应该蹲在监狱里反省,但是现在跑了。
降谷先生应该想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但是过来协助了他越狱。
总而言之,他们两个现在都不应该回自己的常住居所。
降谷零的大多数安全屋的位置,御山朝灯都知道,也有一部分对方甚至都没告诉过他。狡兔二窟的话,降谷先生至少有十八窟。
御山朝灯则是截然相反,对他只存在搬家,不存在临时居所这个说法。
他喜欢住在熟悉的地方,或者需要有熟悉的人在身边,是个非常挑剔的家伙。安全屋这种设定听起来很帅,御山朝灯一直都觉得非常麻烦。
比如他的监护人先生就有很多居所,御山朝灯通常很难主动联系到对方,但是监护人先生似乎一直在关注着他,需要家长参加的活动,每次都能精准的出现在现场。
那张二十年如一日没有变化的帅气的脸,以及变化莫测的诡异的行事,在御山朝灯念书的
时候,总能引起轰轰烈烈的讨论。
监护人先生也教过他怎么找安全屋,怎么躲监控,但是御山朝灯学了也懒得用。
御山朝灯坐了起来,降谷零此时也推门而入,看到他坐在床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醒了?”
然后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两人靠得很近:“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L?果然还是前一天生病的缘故,以前你不会在路上睡着的。”
接着有些爱怜地用手指碰了碰御山朝灯的脸颊,动作极尽温柔,御山朝灯觉得他现在的表情,有些像刚刚梦里的那个独行侠降谷先生,非常的寂寞。
御山朝灯想了想,仰起头在对方的唇角亲吻了一下。
降谷零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御山朝灯觉得这样似乎可以安慰他,只是他不知道这有没有用。
这样的话是不能直接说出来的,降谷先生比他年长,还是上司,从交往起,或者说从认识的第一天,表现出来的都是成熟稳重的个性。
 
; 不管是从哪个关系,大概都不希望在他面前显得脆弱。
虽然御山朝灯并不在意这种事,他和降谷先生交往,又不是因为对方比他年长,可以无限的包容他。
降谷先生之前说的都做到了,在他面前永远都温柔体贴,气质和性格都很沉稳,无与伦比的完美恋人……
可御山朝灯也不想一味的只从对方那里索取,降谷先生将所有心事都压在心底,甚至还没有之前他们只是同事的时候对他说得多。
在他面前表现出软弱的一面并不丢脸,如果可以,他希望降谷零也能依赖他一些,不是工作,而是感情上。
御山朝灯之前所说的希望对方对自己粗暴一些,也并非是指行为上的粗鲁……至少不完全是。
他不止想接受对方好的一面,只要是降谷零的东西,不管是好是坏他都愿意承受。
只是现在并不是说这个话题的好时机,御山朝灯对于自己的行为,弯起了眼睛解释道:“为了感谢勇士大人救我出去。”
降谷零非常配合,故意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只有这样,我可是亏本了。”
“真的吗?”御山朝灯睁大了眼睛,从口袋里掏出了笔记本——这个倒是没被没收——做出了认真记录的样子,“您从头说说看,我得好好算算,总不能让您吃亏。”
降谷零总算是露出了见面以来第一个轻松的笑容,原本拘谨的气氛也终于放松了下来,御山朝灯在心里松了口气。
降谷零伸手揽住了他,让他靠在了自己的怀里,低头亲吻了一下御山朝灯的发顶:“抱歉,让你担心了。”
但是还是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御山朝灯叹了口气,合上笔记本,随手扔到了旁边。
他调整姿势坐了起来,在降谷零的腿侧分开跪立,跪姿要比坐着的降谷零高了半个头,以正面的姿势环住了降谷零的脖子。
“你这样我才会担心。”他少见的没对降谷零用敬语,说道,“是我给你
添麻烦了吗?”
御山朝灯几乎是坐在他的腿上了,这样暧昧的姿势让降谷零有些闪躲,然而听到了他的话后,急忙地解释道:“怎么会?这是我经过考虑后才做出的决定……”
“那就是这次的任务太难,降谷先生也没有自信。”御山朝灯双手捧着他的脸,低声说道。
“我已经大概确定了人选了,不管用什么手段,我都会撬开他的嘴的。”降谷零抿了抿唇,说道。
“那零哥为什么不敢看我。”御山朝灯轻声问道。
降谷零的态度似乎与往日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只有身为恋人的御山朝灯才能感觉出来,虽然还是温柔的,但是并不亲近,就像是刻意拉开距离一样。
“……”
降谷零没有说话,御山朝灯也不催他立刻回答,手松开了他的脸,绕到了后背,轻轻地拍着。
过了许久,降谷零轻叹了一声,伸手环住了御山朝灯的腰:“我感觉对不起你。”
御山朝灯愣了一下,这是他属实没有想到过的答案。
有了开端,之后的话断断续续地也就能说了出来。
降谷零同样不是一个喜欢将心里的话全部说出来的人,比起用嘴说什么,他更喜欢实际的去做。唯一一次这么认真的诉说自己的心情,还是之前对御山朝灯告白的时候。
在御山朝灯刚刚被关起来的时候,面对着究竟是恋人还是理想的两难选择,降谷零非常的痛苦,完全的无法做出选择。
他一向是个理智的人,降谷零非常清楚,如果到了非选不可的时候,他可能不会选择朝灯。
他的正义感和信念都不允许他做出这么自私的选择,即便朝灯根本不应该被牺牲。
但他不想前功尽弃,再培养一个像他这样的卧底,再花费十年,浪费十年,比较起来,果然牺牲一个人才是最优解。
降谷零清楚,所以他痛苦,哪怕最后找到了或许是两全的办法,都没办法掩盖他曾经有过想要放弃恋人的念头。
他甚至短暂的恨过导致了这个可能的体制,但果然,最终他还是觉得错在他自己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