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李莲花原谅了李相夷,也放过了李相夷。
可他却不知道,在这一刻,桃夭面无表情的闭上了眼睛,白色的袍子渐渐虚化消散,连带着整个人,都消失在了这片天地之中。
不是没有想到这个结局,但来的那天,似乎还是很痛。
花花弃了吻颈,却想要抓紧桃夭的手。
可他终究没有问过桃夭一句:你是不是我的吻颈?
或许这是他最不敢面对的事情。
神剑有灵。
少师和吻颈都能称得上神剑。
少师破万钧,吻颈化柔骨。
李相夷从来都清楚的知道,他们是不同的,他一直都能真切的感受到他们的心绪。
可李莲花曾经那样恨李相夷,他原谅了所有的人所有的事,却唯独不原谅李相夷。
他下意识的不去想,被他遗落在东海之下的少师,他不敢面对李相夷的一切。
现在,他终于放下了那一切,选择原谅了李相夷,也放过了李相夷。
可他还是不愿意相信。
神剑有灵。
若是神剑有灵,桃夭是他的吻颈,封师劭是他的少师,那他···和桃夭,又算怎么一回事呢?
少师对他是孺慕之情呀,那吻颈呢,对他温柔亲昵的吻颈,对他依恋依赖的桃夭。
桃夭是他想要共度余生的人,若是她只把他当成主人,那桃夭···还会对他生情吗?
李莲花怅然若失,摸摸心口,似有钝痛。
缓缓下山,莲花楼静静的停在那边,灯影摇曳,有人在等他。
可却并非他心中的那个人了。
李莲花打开门,却见一个陌生的背影坐在他家的桌子边,惬意的喝着茶。
李莲花疑惑,问道:“阁下是?”
那陌生的男子停下喝茶的动作,缓缓站起身,转身。
那熟悉又陌生的容颜,一瞬间让李莲花有些恍惚,恍然间,他似乎知道了这个人的名字——李相显。
李相显,他的大哥,一母同胞,自幼扶持的兄长。
李相显静静的看着李莲花,似乎也在隔着时光看着他,轻轻的,颤抖着唤着他的名字:“相夷…我的相夷…”李相显上前两步,伸手拍了拍李莲花的肩,眼中含泪:“我的相夷,长大了,长高了,比哥哥都要高了。”
李相显原本自幼就比让人要高上几分,可惜少年时被打断筋骨,之后十数年间都是个废人,如今虽然重铸了筋骨,也能正常和普通人一般了,但却比自己的亲弟弟矮上了一个头。
不过,李相显并没有自伤于自己的身高,却对弟弟长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而感到自豪。
他的弟弟,他最爱的弟弟,天资卓绝,原该是这世界之最,天下第一的。
李莲花也红着眼,看着李相显,声音也略带颤抖的唤道:“大哥。”
两个人身子都不好,几乎是半斤八两的,便坐在桌前,诉说这些年的离别。
直到互相交代完这些年的一些重大经历,李莲花这才想起桃夭:“对了,大哥,你在这没见到桃夭吗?”
李相显有些迟疑,只是李莲花尚且和兄长不算熟悉,且李相显做了十几年的肉菩萨,心绪完全可以控制绝不外露,李莲花并没有发现。
李相显解释道:“封情那边有些事,请桃姑娘过去,你别担心。我这次亲自过来,也是因为听说师劭和愿兮这两个孩子,跑去肖乔大婚,准备大闹一场,才过来的。相夷,这孩子呀,我们做长辈的该管的时候还是下功夫管啊!”
李莲花听说封情把桃夭叫走了,有些疑惑,什么事,非要让桃夭过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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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来还想让桃夭跟他一起去的。
李莲花并不太满意封情的处事方式,想着如果见到,需得好好说说她,有事自己上门来说,不要总是一句话把人叫过去。
两人身体都不好,也就没有必要做什么秉烛夜谈的事了,总归未来的日子还长。
李莲花想把床铺让给李相显,在他看来,自己还有武功傍身,又习惯了这恶劣的生活环境。但大哥不仅身子柔弱,这些年还养尊处优的,怕是生活不惯。
李相显看了看床铺,倒不是嫌弃,只是迟疑道:“相夷,这毕竟…是你和…桃姑娘的床,我不好睡上去的。没事,我睡楼上也行的。”
李莲花也有些尴尬,以前还好,换换床铺也就罢了,只是…如今,他与桃夭已是…便不好再让人睡了。
李莲花躺在原本两人的床上,不知道是孤枕难眠还是什么其他地方心绪牵引,他一直睡不着,脑海里都是他将吻颈远远抛开的画面和桃夭流着泪远远望着他的画面,交相反复,直到后半夜缓缓入睡,却梦见桃夭渐渐的消失,变成吻颈插在山崖上的模样。
李莲花瞬间惊醒,坐起身,脑子里一直闪过梦境中的画面。
桃夭到底是谁?
桃夭从哪里来?
为什么一见面,桃夭就如此依恋他?
桃夭似乎很了解他,比他以为的还多很多,只是她从来没说过。
桃夭总是满心满眼全是他的模样。
从前他不想知道,后来他不愿意知道,现在却连想都不敢想。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李莲花抱着头,感觉自己此刻头痛欲裂。
桃夭是个妖精,大概是个花妖吧,她身上还一直有着花香,她跟他也没有别的关系,依恋他,了解他,是因为…她心里有他。
从前,她只是,一直没有开窍,而如今,他们已是两情相悦。
对,他们已是两情相悦。
虽然第一次桃夭大概是碰到了风荷露,被里面的药物所惑,但那种药只不过是能让人放松心绪的,他也只喝了一口,桃夭再从他口中碰到,能有多少作用?若不是对他有情,以桃夭的纯稚又怎么会那般失态到痴缠于他?
正是知道这一点,才让李莲花自己没有把持住。
那第二次,第三次呢?
他眼看着桃夭从之前懵懂无知的模样到真的一点点的为他染上娇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