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进展极其残酷。
阿埋直接砍下向他建言暂且退下的人的脑袋,他不过提议多做些准备后再一举克覆。
阿埋现在已经清楚守平夏城的是宋军几路精锐,这种战事要是一战不成,以后要打下那得翻倍的力量。时间根本不在西夏这边,一旦平夏城立足跟脚,心里上宋朝也会压西夏一头。
妹勒传来的消息也是如此,非常明确,他问阿埋什么时候需要他率部冲阵军令发来就是,他看出阿埋这一战的决心,阿埋手里只有五千本部精锐未动,那是中央禁军,他在等。妹勒把相互曾经有的龌龊丢在一旁,他手里有两万精锐,必要时候可以弃掉坐骑上阵。
……
壕沟和城墙之间的地带简直就是血染的战场,不仅有西夏战士尸体,也有很多宋人。城墙仓促间用土夯实,城门更是还未凝结坚固。平夏城处处有坍塌的地方,宋人顶着缺口就冲过来,双方在一片狭小的位置厮杀,来回争夺。
王文振从城南门口回来,这次他手里真没什么兵了,南门大门被冲城锤顶塌,他带着手里最后凑集的一点人冲了过去。
那就称不上厮杀,就是一堆人顶着前排的木桩和枪往前冲,直到把冲进来的西夏蛮子完全压回去。西夏和宋军接触的那条线全是尸体,以至后面大家都没怎么砍,就是顶着人冲。也幸好两侧未倒塌城墙上有一些宋军反应过来,顶着箭矢把墙上乱七八糟东西往缺口处丢,打乱了西夏人的节奏。
帅府参军带着两千多人过来,是熙河军,领军的叫姚雄,这是熙河军把前几天战后的人打乱重组出来的,也是苗授最后的一点家底。
姚雄说:“王将军,章帅说你非常紧急,让我先熙河军整补的人带过来。”
王文振说:“这点人怕是不够,一战下去就没了。” 王文振刚才救南门的时候向章楶求援了,他知道章楶手里还有六千环庆路精锐。熙河军前面几战损伤有些大,总要给他们时间缓口气。
参军回道:“章帅说西夏蛮子胆气未丧,你必须坚持。把下来喘气的重新打乱组织就好,这时候需要韧性。这种程度攻城不可能持久。”
王文振愣神,他明白章楶的意思,西夏人没投入最后的精锐前,他必须要前面的人尽量拖,拼命拖。甚至最后的底牌章楶也是拿来拖,拖到西夏精疲力竭望城兴叹,那样他们就得退去。
王文振喊:“姚雄,就地休息,一会哪里要救援我们过去。”
姚雄领命。
……
章楶在城内了望台上看着厮杀的战场,他不是不想反击,而是根本找不到机会。他始终犯了一个纸上谈兵的差池,太多宋军守在平夏城,他展不开。
这时候要想反击就得冲出去,能冲出去的地方不过是城门和几个塌陷城墙的位置,这里又恰恰是西夏蛮子最集中的攻击点。
章楶刚才全程看到王文振堵住城南那个缺口,无他,那个口子西夏人冲进来,后面还有一大堆人,但中间城墙这里有个瓶颈,掐住了西夏后续大军一股脑的及时涌进。王文振来的及时,西夏人根本展不开,城内宋军等于从几面把西夏人压了回去。同样,宋军要冲出去也面临这样一个基本问题,冲出去只要西夏人反应快,围着压过来,那个出口是来不及提供后续支援兵力的。一旦时间拉长,冲出去最精锐的人伤亡过大,很容易被对面压回来。
章楶只能要王文振继续拖,还好这次他调来的都是精锐,平夏城各面看似险象环生,实际他觉得问题不大,因为不管那路,都没有崩的迹象,从城中通往城墙的通路还是顺畅的,这就是明证,各路都还在有效指挥各自军队。
章楶不得不承认关于将兵,杨家有独到的地方,韩公廉教了所有人一个非常简单的办法,事后他才知道这是在木波镇杨家那里学的。举起敬礼的右手,所有行进靠右。这在守城时候非常有用,让相向的人不会撞在一起,道路足够宽就不会堵塞。章楶对于城墙上形势的判断就在于此,城墙上战事非常激烈,西夏和宋军战乱成一团,但只要路还能承载,还是井然有序,那这道墙就还能撑住。哪怕真出问题,他都还有机会把预备军拉过去。
章楶看向不远处杨家军的大营,又是一声叹。杨家军大营里面非常安静,忙忙碌碌的人不多,还都不是将士,所有将士都穿好铠甲在休息,姿势各异有躺着有坐着的,但章楶能看出来只要一声令下,他们起立后,那就是一个马上能出营的阵型。城墙上的厮杀呐喊兵器交错的声音丝毫未影响这支军队,他们不过是安静的等着,等着自己的主将下令,然后拿起兵器出发把西夏人砍翻就是。章楶不由多了一份底气,这是一支久经沙场的强军。
折彦质对杨元奇说:“经略司幕府李参军要我问你一声,这个大营现在最是干净,他把一些重伤员移过来,就在这里治疗?”
杨元奇无语的说:“那我把南边全让出来,刚才那边声音最是响亮,应该打了场硬战,伤员可能多从那边拉过来的吧。”这哪里是要他的营,这是要他的医疗兵。经略司已经从他这里借走一半多医疗兵,战事都才第一天,实在不好意思直接把剩余的拉走,只能想着这么个折中的法子,再说,杨家军营也确实干净,设施齐全。折彦质赶紧喊人去告诉胡参军。
杨元奇赶紧喊住传令兵:“告诉胡参军,我医疗营里还有女子,有监军队的人值守,要是有人违反军规,在我军营里我不管他是谁的人,刀子不长眼,侮辱妇女可是挨刀子的。”杨家军监军队有一刀的权利,一般都是用刀背,但奸淫妇女可不是,监军多半直接用刀刃砍,得看犯事的人有命撑过那一刀不?!
战事进展极其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