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溢香不再拐弯抹角,道:“怎么,师爷这话是不许我今晚见荣云公子了?”
秦师爷心想:此人已落魄至此,大小姐还口口声声以公子相称,真可谓用情不浅啊!
秦师爷再是一笑,道:“秦莽哪里有这能耐,大小姐想见荣云公子,我这便带你去见他!”
言毕,已率先迈进了天牢大门,薛溢香见他竟要跟随自己一起,更是有些不知所措,是以一时间没有动身。
秦师爷见状,道:“大小姐可是又改变了主意?”
薛溢香一声冷哼,大步流星地迈入了牢门,道:“前方带路便是!”
秦师爷回了声是,再向牢狱深处走了进去,薛溢香紧跟其后,抬头远望,只见狱道通长,不见尽头,两厢灯火如长龙一般绵延。
约莫深入六十余米,秦师爷停身向右,道:“大小姐,荣云公子就关在这间石室!”
薛溢香顺眼去看,只见那石室狭小阴暗,其中一人靠依石壁,发丝凌乱,双手双脚更有铁链铐锁,她心中一紧,热泪已然盈眶。
薛溢香不禁喊道:“荣云公子!”
听闻呼喊,那人也微微抬起头来,只见他双眼空洞,周身血迹斑斑,竟如街头乞丐一般落魄,薛溢香一时间不敢上前去认!
薛溢香心道:依眼前情况裁度,酥妃散已然攻入荣云公子膏肓,此刻,只怕他连一根手指也抬不起,如同筋脉残废之人,这便是酥妃散恐怖之处!
薛溢香双手紧抓牢笼,泪水扑簌簌直往下掉,斜睨一旁,肃然道:“快打开牢门!”
秦师爷依命打开牢门,薛溢香迫不及待地奔来荣云跟前,关切道:“荣云公子,你……你怎样了!”
荣云吃力抬眼,神色满含无助,此刻他万念俱灰,凝望薛溢香许久,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亲见心爱之人落魄至此,薛溢香一颗心痛如刀绞,她亦缄默不言,只是觉得万分愧对荣云。
薛溢香回望身后,牢狱之外,秦师爷仍在瞧她一举一动,薛溢香见状愈发显得无所适从。
薛溢香拭去眼角泪痕,负疚道:“荣云公子,是我……是我对不起你!”
荣云面色平静,无悲无喜,无怅无望,好似已作认命,片刻后,虚弱地道:“我……我已然没了活路,曦瑶……曦瑶就拜托你了。”
说完,双眼竟也潮湿起来,他如何不想继续陪伴曦瑶,带她多领略些锦绣河山,带她多饱览些风花雪月,可眼下,纵然再将她多看一眼也是不能!
荣云自嘲道:我大费周章来至龙门,一门心思打听自己身世,殊不知,到头来也将自己命途葬送,现下我全身酸软,动弹不得,想想跟当初流落补丁村时何其相仿,原来自己兜兜转转,不过又回到了原点,真教人哭笑不得啊!
可我究竟犯了什么罪状,他们又与我有何深仇大怨,乃至将我迫害至此,眼下我甚至不能自择生死,真是何其可悲,何其可怜!
荣云越想越是无奈,可心中,已然激不起一丝波澜。
那处,薛溢香听闻曦瑶二字,心中如有万针攒刺,不禁在想:在他行将就木一刻,他思念的仍只是曦瑶姑娘,不论何时,他心里也只有曦瑶姑娘,即令我对他死心塌地,即令我对他无微不至,却也不及曦瑶姑娘之万一!
为何长厢厮守,朝朝暮暮是她,为何知命见短,春泥护花也是她,为何我百般将心付诸,却也换不来他感情上的分毫施舍,这便是情,这便是命吗,上天未免太也不公!
薛溢香越想越觉心痛,泪凝于眶,不住打转,她深深望向荣云,又自忖道:此时,他已是将死之人,于这生命最后一刻,他也不愿对我说几句贴心话吗,哪怕是在欺我骗我也罢,哪怕……哪怕是在可怜我也罢,如此,总也能让我此生对他不至于断了念想!
我薛溢香究竟错在了何处,难道,我就没有
薛溢香不再拐弯抹角,道:“怎么,师爷这话是不许我今晚见荣云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