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希夷一边查看伤势一边说道:“小道不久前云游到灵溪,本想上灵山看看戗刀门遗迹,却在镇上听传言说灵山闹妖怪,镇子还派了乡民守在路上不许外人上去,于是只好等半夜偷偷上山,果然遇到了黑毛妖怪,无奈小道道行太浅,一时不敌只好逃了。后来我发现本地的官府会押送一些外地人上山,平日没有送人时,就会有人往山上送腌臜碎肉,可见那些妖怪是被人养着的,而且这些歹人在此地势力极大,只手遮天。小道一时求助无门,恰好想起有一位师叔在宫中做道官,知道皇城司乃是直接听命于皇上的,便去京兆府找了公廨,飞鸽书信给我师叔。”
子卿颔首道:“然而先我而来的两位皇城司探逻,却被飞天妖抓去害了。”
“原来如此,难怪我在灵溪的茶馆等有月余,却一直都没有等到皇城司的人来。”
“不错,皇城司历来都是乔装办案,所以只可能由他们主动来找你。我不知他们二人为何没有找你,也不知他们二人是如何被腾龙宗给发现的,我只知我来时没在茶馆久留,直奔山上找那清风磨刀客去了。”子卿苦笑着点点头。
“什么磨刀客?”曹希夷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哦,防御说的可是镇上那个戗刀的少年?我之前想跟他上山,无奈总有旁人阻挠,都跟丢了,至于夜里再想独自上山更是不得要领。”
“是的。山上布有阵法。”
“防御小心,这伤药敷在伤口时恐怕会有些痛……”曹希夷一边小心地将伤药敷到子卿的伤口上一边边说道:“我看这少年可以自如上下,应该也是腾龙宗的弟子。”
“并不是。”子卿并没有感到伤口的疼痛,继续说道:“那少年,是戗刀门的弟子。”
“什么?戗刀门竟还有门人活着!”曹希夷惊叹:“戗刀门不是早都被灭门了吗?……腾龙宗缘何大发善心,留此少年活口?”
子卿摇摇头:“他说他是给那些妖怪喂食的厨子,又因为灭门时尚且年幼,才没有被杀,但以我看必并非如此简单……原因恐怕得问腾龙宗了。”
曹希夷沉思片刻,又继续说道:“前晚小道在清风客栈留宿,半夜被掌柜夫妇争执吵醒,不久便发现客栈起火,待我赶出门去,发现有人影翻出客栈逃上屋檐……没想到我刚追上屋檐,却被镇上赶来的壮丁认成探子追杀。”
“追杀?”
“不错,他们看我是道士打扮,说我行为鬼祟,必是九霄派的探子,便要过来动手,我只有逃到镇外,幸而躲过了半夜一场大水。”曹希夷皱眉道:“可九霄派是符箓三宗一支,主要修习五雷符,可驱雷使雨,近年来因以此法除灾免害,济人甚众,名闻江湖。不知缘何会与这邪教有瓜葛。”
曹希夷边说边用麻布为子卿包裹伤口,她手势麻利,末了似乎是为了验证包扎得是否严实,还轻轻捏了捏。
驱使雷电?子卿想到洞中祭人典仪上,黑石不住散发电光的景象。
“九霄派深得官家喜爱,专为其所建的上清宝箓宫密连禁省,朝中不少道官都是九霄派的,腾龙宗既然能和九霄派结下梁子,恐怕得是极大的梁子了……”子卿喃喃说道:“总之,腾龙宗势力不容小觑,蛊惑百姓,勾结官府,恐怕早已暗中悉心经营了很久。”他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可惜我此次独自一人来到此地,同袍都救不了。唯有尽快将此间所遇之事回报上峰……速速驰援。”
“恐怕腾龙宗的人已不在灵溪了……大水之后,小道看见山上有数十人马辎重,趁着夜色匆匆往中南山方向赶路。”
“然后呢?”子卿一紧张,从地上“唰”地一下坐了起来。
曹希夷疑惑地看了看子卿的腿,答道:“一行之中,还有飞天妖在树梢来回巡弋,我不敢跟得太近,结果跟到半路就没了他们踪影。心想他们既然都走了,灵山应该疏于防范,就折返回来,打算再到山上查探一下,便撞见了陆防御。”
子卿感叹道:“那些怪物不仅身体强壮,而且耳聪嗅灵,智识远胜于寻常野兽,腾龙宗能号令为其做事……说来你在灵溪待了这么久,竟还没有被它们伤到。”
“这倒不怕。我有帮手。”
曹希夷说着拿出一支笛子吹响,随即便听见空中传来一声悠扬的雕鸣,之前袭击秦氏的那只雕鸮急速从河边的林子里急速飞来,掠过曹希夷的肩头随即又直飞长空而去。
“就是它。平时若发现周围有猛兽出没,它都会鸣叫示警。”
曹希夷又道:“无量寿福,方才多谢陆防御相救。本师真人总说小道修为不够,心气不静,乍一见面不问就里便挥剑动手,多有冒犯还请陆防御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