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马端的壮实!不像是中原的马种……”曹希夷愕然道:“呃,虽然没有头,但应该是马吧?”
子卿心头一紧:“确实是马,此种体格的马匹,我办案时曾经见过。”
“那它的头……是教黑眚叼去了么?”
子卿没有搭腔,他默默凝视整片空地,到处弥漫的刺鼻血腥味在他的眼中化成了常人无法看见的红色血雾,其中有一股紫红色的雾气从马脖子断裂的末端飘起,缓缓地向远处蔓延着。
各种味道,将无数回忆都交织到了一起。
“这边走。”子卿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将图穷匕见的轴头紧握在手中,领着曹希夷跟随淡淡紫雾向密林深处走去。
乌云聚顶,山雨将至,栖鸟噤不鸣,参天银杏遮蔽之下的林子里黑黝黝一片,静悄悄一片。随着紫雾继续将二人引到林深之处时,远远地忽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继而又是“咔嚓咔嚓”,渐渐密集,无比清晰。
循声辗转绕过几个沟壑小坡,终于来到了一片被银杏树环绕的沼泽地旁,曹希夷皱眉掩住口鼻低声道:“好臭。”而那紫雾的源头恰好也在这里。
两人穿过低矮的灌木丛,走到一棵银杏旁,探出头朝沼泽地当中张望。
大树后是一块四五十丈见方的沼泽地,沼泽正中隆起的小土坡上有一棵枯萎的老杏树,干裂的树干上,朝天散出无数光秃秃的枝桠,犹如无数根血管,张牙舞爪。
一个披头散发,浑身血污,腰间裹着几块破布的赤膊男子,正背对两人蹲在枯树下。他深埋着头,如干柴般的肩胛骨高高耸起,似乎正在认真地咀嚼着什么东西,那不绝于耳的“咔嚓”脆响,每一声都好似咬断了一截坚硬的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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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云滚滚压秋林,劲风簌簌惊黄叶。两人正自惊骇,忽然一阵猛烈的山风吹来,惹得周围银杏树不住摇曳,飘落的银杏叶片擦过曹希夷手中的剑刃,才刚发出“刺啦”一声轻响,就已引得耳力过人的男子蓦然转过身来。
男子极瘦,黝黑的皮肤,深陷的脸颊,前凸的颧骨,双目墨黑没有眼白,满脸都是黑红色的血渍,几乎难辨相貌,随着嘴巴“咔嚓”嚼动,黑红色的血还在不停从嘴角流到胸前,顺着根根清晰可辨的肋骨滑落。然而最骇人的,还是他双手所捧的物事,那一绺披散的黑毛里露出了一只血红的眸子,半个前凸的下颚……竟然是半只被撕开的黑眚头。
看见二人,他喉头用力,“咕嘟”一声咽下嘴里的残余,缓缓垂下留着黑色锋利指甲的枯槁双手,将半只黑眚头丢到脚下,“啪嗒”一声滚入枯树下一堆碎骨烂肉当中。
“飞天妖吃人……这人怎么吃……飞天妖?”曹希夷惊得话也说不利落,手中捏个剑诀,弓步持剑严阵以待。
“怕是……不挑食吧。”子卿的视线停在男子身后那一滩碎骨烂肉上,浓密的紫雾笼罩于马头、黑眚腿和人手,隐隐能看见夹杂着一小股黑色的雾气在袅袅腾起。